“韓聆她……送來這個小災星……到底想幹嗎……”越立想抱怨,但是聲音也不敢放大,否則要是把那小災星弄醒的話,他們兩個今晚就別想睡了。  

  “誰知道!”韓漳氣得牙癢癢地,“明明可以把他放在家裏不帶的!我媽又不是不在!”
  

  “不過……”越立爬起來,輕手輕腳地爬到小家夥身邊,著他好像天使一樣的純真睡顏輕聲說道,“小孩子真是可愛啊……不管怎么看,小孩子都是最可愛的。要是我有小孩的話……會不會像我呢?”他閉上眼睛,開始在腦子裏描繪一個比自己縮小了很多倍的一個翻版,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一定會很淘氣吧,我媽說我那時候鬧人得很,每天半夜都要哭上個四五次,到時候要和老婆一起帶孩子的話恐怕會很辛苦……”
  

  韓漳從後面一手摟住他的腰,一手捂住了他的嘴。
  

  “別吵醒他。”話是這么說,可是他的眼睛卻不是這么講的,他不想聽越立講話,越立只能探知他這一點。
  

  “為什么?”被捂住嘴,越立用眼睛這么問他。
  

  韓漳松開手,站在窗口看窗外的夜色。如果他抽煙的話,現在一定會點起一支來,可是為了保證靈感不受幹擾,他已經很久都沒有抽過了。
  

  “韓漳。”越立說,“你幹嗎老這么陰陽怪氣的,讓人整天也搞不清楚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要有問題就說嘛,我做錯了就改啊--可你老不說,讓我想知道自己哪裏錯了都不行。”
  

  韓漳轉過頭來,笑一下,走到他面前揉亂他的頭發:“其實啊,你都不知道……”
  

  “?”
  

  韓漳頓了一下,蹲下來,抬頭望著越立,笑得很奇怪:“……不過現在告訴你還早了點,等時機成熟,我會跟你說清楚的。”
  

  “韓漳!你到底隱瞞了我什么!”越立終於憤怒了,“我告訴你這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話你不妨現在就告訴我!什么時機成熟時機成熟,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那種鬼話嗎!”
  

  “呀……越立……”
  

  “我又不是小孩子,還給我這么神神秘秘的,以為我沒辦法看穿你的伎倆嗎?混蛋!快說!你給我隱瞞了什么!”
  

  “越立你冷靜……”
  

  “韓漳!你要是今天不給我說清楚咱們就沒完!你到底想說什么!少給我吞吞吐吐的!”
  

  “越……”
  

  “哇------------------------------”
  

  清亮的嚎哭之聲昭示了房間裏第三者的存在,越立傻眼,這才想到韓漳阻止他繼續吵鬧的原因原來在那個肉肉的小東西身上,兩個人不得不把剛才正在“探討”的問題放在一邊,開始手忙腳亂地哄那位惹不起的小祖宗。
  

  第二天越立本來想以上班為借口逃走,卻沒想到韓漳先他一步打電話去雜志社幫他請了假,硬是迫使他留下來陪他一起伺候毛頭。
  

  那一天的日子過得簡直是地獄,越立深刻理解了所謂度日如年是什么意思。那小祖宗根本不管人家累不累,就是要有人抱著才肯稍微安靜一會兒,而且抱著的那個人必須不停地走動,否則馬上用嚎哭來表達對於他們服務質量的不滿。韓漳和越立兩個人只有輪流抱著他在房間裏陀螺一樣轉來轉去,明明是兩個大男人,卻被一個小家夥給弄得筋疲力盡,氣都沒力生了。
  

  下五六點正,他們的門被準時敲響了。
  

  咚咚--咚咚咚咚!
  

  這是韓聆敲門特有的頻率,韓漳和越立一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互相對望一眼,抱著小家夥火速衝到門前,拉開門,當確認門口站著的女人的確是韓聆時,兩人非常默契地一人送奶瓶子,一人送孩子,把東西往她懷裏一丟馬上轉身進門,落鎖。
  

  “哥哥~~越立~~”韓聆在外面又好笑又好氣地敲門,“幹嗎這么冷淡嘛!至少讓我們進去坐一下啊!”
  

  “為什么要讓你進來!”韓漳在房門內吼,“你倒是厲害得很,把孩子丟在門口就帶著老公逃走,不怕把他丟了嗎!幸虧沒事,否則看你怎么哭!”
  

  “沒事的啦,哥,你開門嘛,聽我解釋。”
  

  “不開!絕對不開!”韓漳可不想再讓那個小魔頭進這個房間。看看,他只呆了一天而已,房間裏就被奶味給染得再聞不出其他的味道,以前的味道……只屬於這個房間的味道一點都沒有了。
  

  哥哥這邊不行,她決定改從越立這邊打開突破口:“越立呀,我可是個女人哦,站在外面這么長時間,又抱著個孩子,你於心何忍哪!我那個沒兄妹義氣的哥哥就算了,難道你也要和他一樣嗎?”
  

  越立有些心軟,眼巴巴地看著韓漳的臉,韓漳一看他這個樣子就有氣。
  

  “不許開!開了你就別再進來!”
  

  “可是……他是你妹妹……”
  

  “我說到做到!”
  

  “……”如果要和再不能來這裏比較的話……他決定保持沉默。
  

  韓聆站在門口站得腳都酸了,可還是遲遲無人來應門,她丈夫在下面久候無果,也跑上來看,卻發現老婆抱著兒子可憐兮兮地站在大舅子的門口,等待著那扇堅決不為她開啟的門。
  

  可憐的慕遙裏既不敢得罪大舅子,又不能得罪老婆,衡量再三,從老婆手裏接過孩子和奶瓶子,然後輕輕敲門:“大哥,其實二韓她又懷孕了……”
  

  門裏靜了三秒,韓漳呼啦一聲拉開門,陰鬱的面容惡狠狠地盯著他:“你剛說什么!?懷孕!?她剛生完小孩五個月!你這個禽獸居然又--”
  

  越立在後面直拽他衣服:“喂喂……這是人家夫妻兩個的事,和你沒關係吧……”
  

  “咳咳……”慕遙裏咳嗽了一聲,“我騙你的……”
  

  “……”
  

  “……”
  

  “……”
  

  “……”
  

  “你這個……臭小子!!!!!!二韓!和他離婚聽到沒有!快離婚!”
  

  “我和他離婚孩子你養啊?”韓聆冷冷地反問。
  

  無言以對……
  

  不管怎樣,門開了就不能不讓人家進去,韓漳雖然生氣,也不能真的把妹妹拒之門外,只能吊著一張長長的臉把他們讓進去。
  

  一進門,韓聆看著原本整潔可現在正由於小炸彈的到來處於災難狀態的房間,便驚嘆起來:“哎呀,比起你在家的房間整潔多了嘛!果然還是有動力才有成效啊。”
  

  越立:“動力?什么動力?”
  

  韓漳看起來很焦躁,頻頻對她瞪眼睛:“胡說八道!”
  

  慕遙裏抱著孩子坐在床上開始熟練地換尿布,喂奶,在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毛頭一聲也沒哭,連哼哼也沒有。
  

  韓聆根本不理會哥哥的冷淡,因為她本來也不是來看哥哥的臉色,而是為了看另外一個人的。
  

  “我們有多久沒見了?越立?”她隨意地拉開寫字臺旁邊的椅子坐下,雙腿自然交叉,眼睛直視著越立問。
  

  她已經完全從“女孩”蛻變成了一個漂亮的女人,生完孩子之後的她,皮膚細膩而光澤,身材成熟而豐韻,如果還是大學時候的越立的話,必然會為眼前成熟的女人而目眩神迷,可是他已經不是那時候的他了,他現在對她除了作為男人見到美女時候必然會有的驚傃之外,沒有任何感覺。
  

  “嗯,很久了吧。”越立笑著回答。
  

  “不是吧?”韓聆帶著非常不以為然的表情插口,“你們新年的時候還見過的,忘記了?”
  

  越立本來打算新年的假期都和家人過的,可是韓漳卻忽然宣布自己要加班,不得不一個人在這裏過年,連家都沒辦法回。越立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猶豫了幾分鐘,最後決定留下來和韓漳一起過。為了見一見過年都不得回家的兒子,韓媽媽專程帶著全家人--包括大肚子的女兒--一起來到這裏,和他們住了一天半的時間。
  

  韓聆對哥哥的回答表示出了刻骨的不滿:“可是那次我根本沒有和越立玩到。我看你連話都不想讓我跟他說!什么加班,過年了你這種工作還能有班可加?!”
  

  韓漳氣定神閒:“那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敢說你不是有其他的什么?”淩厲的目光。
  

  “那個先不提,你不覺得這么關心一個不是你老公的男人有點不太好?”同樣淩厲的目光擋回去。
  

  “那個……”慕遙裏脾氣很好地微笑,“我不在乎,我知道老婆最愛的人是我。”
  

  韓聆趴在椅背上,眼睛迷離地看著她的老公:“親愛的,還是你最懂我……”
  

  兩人之間隔了
兩米的距離,不過在0.001秒之內就被粉紅色的泡泡充滿了。韓漳站在被忽略的角落裏,渾身散發出黑色的殺氣。越立很想逃走,卻不知道要往哪裏逃才好。  

  不過幸虧那對夫妻不合時宜的甜蜜沒有持續多長時間,韓聆“終於”想起來身邊居然還有人,忽然轉頭對已經氣得快沒氣的韓漳說道:“對了,為了謝謝哥哥和越立為我們照看毛頭,我打算今天晚上請你們大吃一頓!我知道有個好地方,做的東西好吃得很。保證你想要多少有多少,吃窮我們也沒關係!”
  

  “咦?真的嗎?”在越立的記憶中,韓聆好像還沒有主動請過客,這可真是奇聞吶。
  

  韓漳同樣明白這是奇聞,而且非常清楚妹妹在他身上是不會多花一分錢的,今天她的行動肯定有問題,於是很冷靜地反問:“你是哪根筋搭錯了嗎?”
  

  “呵呵呵呵呵……你才搭錯筋!”韓聆姦笑數聲,硬邦邦地甩下這么一句話。
  

  讓韓聆請客無異於從老虎屁股上拔毛,所以請不要期待她會帶可憐的韓漳和越立去什么比較高檔的地方,當一行四人加一個毛頭的隊伍站在鬧哄哄的夜市裏時,除了毛頭韓聆之外的每個人心中都若有所悟。
  

  好不容易找到個位置坐下,要了幾個小菜,幾個人開始聊起無關緊要的閒話話題,上從衛星上天下到海裏發現沉船,簡直就像是世界大百科或者新聞舊聞聯播一樣,無所不談。
  

  可是談著談著越立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韓漳他們的確是在談話沒錯,談的內容也似乎很廣泛很沒禁忌,可是他總覺得他們在內容上似乎在回避什么東西,尤其在不小心挑起一個新話題的時候,那三個人似乎都要衡量一下,以免把什么不該挑起的東西挑起來了。
  

  他們到底在回避什么呢?越立試圖插嘴將話題引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裏,可是那三個人就好像死蚌殼一樣,一句話也不肯多說。
  

  高談闊論了有二十分鐘左右的時候,慕遙裏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他把孩子交給韓聆,自己拿著電話跑到比較僻靜的角落裏去接聽。
  

  又過了沒兩三分鐘,韓漳的電話也響了,他看著電話屏幕上不熟悉的號碼滿心疑惑地接起來,似乎是裏面的聲音很小,他一邊大聲反問,一邊捂住耳朵防止夜市的吵雜之聲,也跑到了僻靜的地方去接。
  

  “他們還真是業務繁忙啊。”越立嘲笑地嘿嘿笑說。
  

  韓聆不置可否地低下頭,逗弄自己懷裏的孩子。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來,眼睛裏閃爍著越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光芒。
  

  “小……韓聆?”他本想叫她小聆,但是想到他們現今的關係,又把那稱呼咽了下去,“怎么了?有事嗎?”
  

  韓聆朗然而笑,和剛才在韓漳面前作怪的樣子完全不同。
  

  “這么久沒有見面,你好像過得很不錯的樣子。”
  

  原來她是要說這個,越立不由把自己莫名的緊張大大地嘲笑了一番,笑著說道:“嗐,什么過得不錯,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下去了!”
  

  “咦?怎么了?”
  

  “最近哪,這不順心的事情是一件接一件……”
  

  他把從被色狼摸屁股的那天早上直到昨天被韓漳拖到醫院的悲慘事實向韓聆好好地添油加醋了一番,邊說邊談起,險些連眼淚都出來了。
  

  “這個韓漳……這個韓漳……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連讓人消停一下都不行!我說了那種檢查沒必要做那么多次,他就是不聽!弄得我昨天整天都沒好好吃東西--當然,原因之一也是因為你們家的小惡魔--這個他就不說了!明顯的州官放火么!我自己知道我的胃是怎么回事,那家夥卻……”
  

  “我哥來了。”
  

  越立脖子後面的肌肉猛然收縮,慌忙往自己身後看,又四處望望,直到看見韓聆那詭異的笑容才松了口氣。
  

  “你騙我!”他大聲控訴。
  

  “活該,誰叫你這么好騙。”懷裏的小家夥開始哼哼唧唧,韓聆用勺子舀了一點水送到他嘴邊,小家夥喝得嘖嘖有聲。
  

  “那你過得怎么樣,現在滿幸福的嘛。”越立毫無芥蒂地這么說著,臉上的笑容也非常真誠,無論是和隨都可以輕易看出他對她已經沒有以前的熱情了。當時熱戀的感覺已經消失了,所以不再痛苦,也不會再因為見面尷尬。
  

  我已經不愛你了。
  

  “是啊,很幸福,”韓聆笑,“遙裏和你一樣是個脾氣很好的大好人,不管我怎么踢怎么踹怎么欺負他,他都決不會還手,就算是我讓他把大舅子引開,讓我和我以前的情人見面他也會照辦,老實得和你一樣,女人能嫁給他真是太幸福了。”
  

  把……把大舅子引開?和“以前的情人”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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