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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恆之吻
  作者:緒慈 
 
如果失去了一個人,該如何再把他找回來?
百年前的一場叛變,安卓失去了亞歷,為了躲避回憶,他離開兒時生長的城堡。
只是人世間的變化怎麼那麼快,再回來時,城堡居然被改裝成豪華飯店?
而飯店的負責人,竟還是他十年前吃過的小傑米。
想起小傑米吹彈可破的肌膚,他口水流了滿地。
結果,就這麼不小心,把小傑米也變成了同類。
但小傑米怎麼這麼挑嘴,除了巧克力蛋糕,就只愛往他身上咬,吸他的血,把他弄得坑坑洞洞?
惡魔的出現,帶來死神、魔女與百年前大屠殺的真相。
那一年,誰愛誰,誰是誰的摯愛,誰又是誰的阻礙?
當他血腥殘酷的那面被發現,他追尋了百年的愛人啊……
是否還會留在他身邊……
 
 
有沒有一種愛,可以天長地久,請請別告訴我沒有。
有沒有一種愛,可以海枯石爛,
請別回答我沒有。
知道吧,我為何流浪這麼久,
只為等你回到我身邊。
知道吧,我為何期待這麼久,
只為等你,重新愛我。
 
有沒有一種愛,可以天長地久,
請別望著我,
說你不再愛我。
 
當雲掩起明月,你的血令我迷惑。
若薔薇的綻放,濃霧間渲染瀰漫。
鮮紅欲滴的唇瓣,這一生一世的憾。
撕裂的胸膛,瘋狂我顫抖不已的盼。
 
若你不再愛我,請早些告訴我。
我將為你削制香味四溢的木樁,
讓你插入我胸口。
若你不再愛我,就早些告訴我。
我將為你打造炫麗華美的匕首,
讓你劃過我咽喉。
 
因你不再愛我,我的性命,
便也無用。
我想你該奪走,
是的你該奪走。
 
讓我死在你懷中,
讓我死在你懷中,
叫你搏動心跳悼念我這生堅持,
如此脆弱。
 
灰飛煙滅前,
可否,
輕擁住我。
蒙蔽雙眼,
假裝溫柔,
舉一束凋謝玫瑰,
念起那段誓言,
說你不會,不會忘了我。
 
我想相信
世間真有天長地久
你將永遠
深愛我
 
 
第一章
 
時間……年代不明……但他記得是一月十八號……
地點……應該是他家的後院……不過現在怎麼多了一群小鬼……
他皺著眉.
鬧哄哄的城堡中,開著生日舞會,小惡魔的尖叫嬉鬧不絕於耳,一群又一群四五歲的小鬼,在他身邊跑來跑去.
「啊,你是……」女主人瞧見臉色不太好的他,連忙趨向前來,腦海裡則回想自己何時邀請了這個看來陌生的客人.
「安卓.辛西爾.道格拉。」他展開迷人微笑,吻了她伸出來的手.
惡,一陣反胃感傳來,他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與其親吻女人,他寧願親吻身邊那一大坨流著鼻涕的小惡魔,只不過礙於禮貌……這是禮貌禮貌……他朝著她笑.
女主人紅起了臉,支吾著講不出話來.
他掛在唇角的微笑高揚,得意自滿,金髮碧眼的他在這群人當中是最為亮眼的存在,她因他恍惚,情有可原
「請……請隨意……」
他想,她大概是把他看成,與這些小惡魔的父母同行而來的人吧!
他挎入拱門,走進城堡裡,黑暗和濕涼一股腦兒地湧來,舒爽他略微緊繃的情緒.「唉,還是自己的家好,多麼美好的味道啊,陰沉得要發霉似的.」
人全聚集在外,只有他待在裡頭.盤著迴旋梯而上,腳下的地毯踏起來還是像以前那樣柔軟,他哼著歌,城堡外呼嘯過的風似乎也在歡迎他的歸來.
實在是太久沒回來,有多少年,他也忘了.外頭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想必是席拉的子孫們吧!誰告訴過他,席拉那年懷的是三胞胎,三個小伙子繁衍的速度比菌類還快,一下子就生了堆孩子,後來城堡住不下,乾脆搬到外頭的城鎮去.
走到自己的房門前,他發覺門板上掛著玫瑰繞成的花圈.鮮紅欲滴的花瓣,血般的顏色,他認得這是他哥哥亞歷當年培育出來的美麗品種,為了這個,亞歷甚至該死的有段時間沒理過他.
他哼著歌,蒼白的手指在花瓣上撫過,花瓣枯萎了,一片一片緩緩掉落.
是哪個混球這麼無聊,將玫瑰編成花圈,置在他房門口.
他記得亞歷死後,就沒人這麼做過.
「你是誰?」
他正想打開門進入房間時,後頭有聲音傳來。他轉身,看到個與他一樣有著金髮的小伙子疑惑地盯著他.
「嗨!」他微笑.
「這個房間鎖著的,你進不去.」那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年輕小傢伙,認真地說.
「你叫什麼名字.」他的眼睛因為眼前這個優良品種而閃閃發亮,細皮嫩肉懵懂無知的神情,看來就是很好下手的模樣.
「傑米.」
「傑米?挺可愛的名字.」他朝著這小傢伙笑,努力而無害地笑.向來沒人能抗拒他的魅力,他有著一勾小指,將人迷得暈頭轉向的詭異能力.
傑米紅了臉,雙頰像極熟透的蕃茄.
嘿嘿,待會兒,他一定會給他狠狠地咬下去,品嚐傑米稚嫩的味道.
「這個門鎖死了,不能開.」傑米的聲音有些慌張,目光左右移動不知該擺哪裡.眼前的男子有著張蒼白卻俊美妖異的臉龐,他的視線一投來,就令自己渾身灼熱.
「噢,是嗎?」他手心滑過門把,接著啪嗒一聲,門就咿呀地開啟了來.
傑米驚訝地看著他細緻的像上等白蕾絲的手.「咦……怎麼可能……」他叫著.
「進來.」他握住傑米手掌,將他帶往自己的房內,
「我住在這裡這麼久,從來就開不了這扇門.」傑米回頭,發現門自個兒關了起來.
碰地,合上.
「你在這裡很久了?」他的手,撫上傑米的臉頰.
傑米倒抽了一口氣.
「很冷?」他問.
傑米點了點頭.
「或許,你分一些體溫給我,我的手便不會這麼冷.」他拉起傑米的襯衫,手探進了衣服底下.
傑米沒有反抗,只是僵著,又慌又亂.
「那些玫瑰花,是你弄的?」他埋進傑米頸項中,聞到了泥土的味道.這奇特的感覺令他懷念,許久許久之前,亞歷身上也有這麼樣的味道存在,和著汗味,帶著淡淡花香,而亞歷所散發的一切,都是那麼容易地便令他,為之瘋狂.
「是……」感覺有些不對勁,傑米連連往後縮.
他一把將傑米推到在床上.
他笑著,優雅而無害地笑著。「別這麼害怕,我又不會吃了你.」
「不是的……我……我……」
他就是喜歡這麼樣怯生生不懂反擊,又慌亂無措的少年.他爬上床,將傑米壓在身下.「其實你可以反抗,如果你想反抗,我覺得那倒也不錯!」
他的唇角揚著,美麗的笑容迷惑鼓動著週遭慾望.
比起親吻先前那女人的手背,他倒寧願舔舐這少年腳趾.
扯開傑米的扣子,他低頭吸吮傑米的唇.
反正這回大概又等不到想等的人,他乾脆先把該做的做了,省得浪費這份送到眼前的大餐.
「傑米……放鬆點……」
進到深入,他感覺傑米強烈顫抖著.
少年青澀的身軀對他而言是種媚藥,他不斷需索這副柔嫩的身體,直到自己的腰都要軟掉了為止.
要命的蠱惑,令他停止不了自己的動作,傑米低啞的聲音壓抑地喘息著,他連心臟也為之顫抖,興起一股滿足的痛.
「放鬆點……」他對傑米說.
 
少年的名字叫傑米,有張天真無邪的臉龐.
天就要亮時,少年熟睡在他的床上,純白的被褥裹在少年身上,少年柔軟的金髮,讓他想起遙久遙久之前就再也無緣相見的太陽.
城堡外濃霧瀰漫,空氣濕寒.
他得趁這時走,否則天就要亮了.
伸手輕弄了下傑米的發,傑米的髮絲柔軟得就像最輕柔的絲線,他掛著滿足淺笑,而後傑米醒來,朦朧的眼凝視著他.
「我要走了.」
城堡之外,夜沉得如墨一般,孩子睡著後,大人舉著火把,說著關於這座百年城堡的傳說.
「這裡有著吸血蝙蝠.」
「是受上帝詛咒的產物.」
「它有著銳利的牙.」
「會撕裂你的咽喉食取血液.」
傑米跟在他身邊,他們走出來時這群人方巧講著了最重要的部分.
「很久很久以前,城堡裡住著兩個王子,大王子亞歷有著一頭黑髮與向夜神借來美麗黑眸,小王子安卓有著金髮與太陽般燦爛的笑容.小王子的情人是個溫柔的公主,名為席拉.但是大王子愛上了席拉,他於是殺了小王子,奪走席拉。被親生哥哥奪去生命的小王子,靈魂痛苦著,夜夜都回到城堡內遊蕩.失去所有的小王子詛咒所有人,更詛咒上帝,後來城堡裡的人一個一個生著詭異的病,相繼死亡.上帝動怒,他將小王子的靈魂變成吸血蝙蝠,並且讓小王子從此害怕陽光,永生永世與黑暗長存下去,作為無止境的懲罰.」
「聽說,被吸血蝙蝠咬到的人,就會變成吸血怪物,只能靠食取人類血液活下去.」
「身上還會留下被咬的印記,一輩子懼怕太陽.」
他漫步而過,聽著這些人講話內容,傑米跟在他身旁,安靜而柔順.
走出跨著護城河的吊橋,遠離人群,他說:「幾百年來,人們永遠重複著這個故事.」
傑米拉住他冰冷的手掌,發覺他過低的體溫簡直不是人類應有的溫度.
「但他們所說的,只有一句正確.」他微笑著.
「失去愛人的小王子詛咒上帝.」
他詛咒上帝.
失去亞歷的瘋狂,讓他詛咒上帝.
天就要亮了,城堡外濃霧瀰漫的森林濕冷而陰寒.
「我該走了.」他的手指撫過傑米柔嫩的頸項,傾身,他在傑米脖子上留下印記.
銳齒陷入的痛,刺入肌膚底下,鮮紅的血液湧出,滋潤了他飢渴的喉.
「這個記號會留著,一輩子不會消失.」他笑.「我喜歡你,你讓我心情愉快.」
「不留下來?」傑米問.
「不,我是來等人的。那個人沒有回來,我留下,也無意義.」
他轉身之際,霧更濃了,將傑米拋在後頭,他常繞在嘴邊的歌聲輕輕響起.
 
有沒有一種愛,可以天長地久.
有沒有一種愛,可以天長地久.
 
霧裡他的身影化得朦朧,森林的風吹來,散了所有.
 
有沒有一種愛
可以天長地久
請別告訴我沒有
你若不再愛我
我這性命
又有何用
又有何用
 
十年後.
 
時間……二零零幾……忘了……但他記得是一月十八號……
地點……應該是他家的後院……不過什麼時候挖了座游泳池……
他皺著眉.
探照燈打在游泳池畔,有些冷的夜裡,游泳池畔幾個年輕人來回游著.
他抬頭,有個招牌大刺刺地掛著.
「古堡飯店?」他驚愕地張開鮮紅的唇.
飯店?
飯店?!
遠處,原本濃霧瀰漫的森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座超級豪華的高爾夫球場.高嶺上刺眼的旗幟飄來蕩去,探照燈聚起光芒,將夜晚燃得如同白日明亮.場內,還有幾個穿著名牌運動服的男子,悠閒揮桿打著小白球.
突然間一顆搞錯方向的白球越過高爾夫球場,咻地飛來,打中他的眼睛.
「哎呀!」他慘叫一聲,倒地不起.
「席拉,你的孫子們究竟搞什麼鬼.」他受創過重,一時無法起身.
游泳池內幾個人紛紛上岸,往他靠攏過來.
「先生,你沒事吧?」
他的視線內,進入了個黑髮灰眸的少年,少年瘦弱的身體穿著小小泳褲,看來一派地天真無邪.
少年身上的水,滴上他的臉,他瞇起了眼,讓少年純真無瑕的模樣給迷惑了.「我沒事,不過起不來,你能幫我一把嗎?」
少年笑著。「沒事就好,你如果在我飯店內出了什麼事情,那我可頭疼了.」
少年退開,朝旁邊的服務生吩咐.「看看這位先生住在幾號房,送他回去.」而後裹起浴巾,走遠去.
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從來就沒人這麼對過他,怎麼他的魅力竟然失效了?
一旁兩名服務生將他攙扶起來.「先生,請問幾號房?」
「不用了,我自己會走.」他隔開這兩名看來二十好幾的服務生,他向為不喜歡和太老的物種過於接近,他喜歡的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
因為這時的男孩皮膚又嫩又滑,咬起來又嫩又脆.他吸吸穌穌地吸了一下口水,在等到想等的人之前,有對象可以打發時間了.
雖然這次的難度看來有些高,不過他不怕.
他的名「安卓.辛西爾.道格拉斯」,是魔界最俊美迷人吸血王子,他有蠱惑所有物種的能耐,更有世間萬物都無法抗拒的魅力,無論看上誰,那個人都得臣服於他的腳下,成為他的奴僕.
不過,事情當然會有例外.唯一不吃他這招的,是女巫這種生物.
只是,眼前這少年怎麼看也不像是會騎掃把在天上飛,他胸有成竹,可以手到擒來.
探照燈打在水面上,舞動的水波間照出幾個人的影子.
他揚著笑離去,池間的倒影裡,並沒有他的。
 
「本飯店采預約制,很抱歉,請您於預定住宿前兩個月先行預約。」
櫃台的服務生掛上電話,奇拉維走進古堡大廳裡.
「見著我哥沒?」奇拉維的黑髮滴著水,女孩般美麗臉蛋上有著粉紅色的唇.奇拉維是飯店管理員之一,十五歲的他上目前休學待在飯店學習經營管理中.
「剛剛出去了.」服務生說著.
「出去?三更半夜去哪裡?」奇拉維皺著眉頭.
「他沒說.」
這時有輛汽車在門口停了下來,奇拉維立即跑了出去.
「哥,你幹嘛啦!不是叫你去哪裡都要帶著我嗎?你怎麼跑出去也沒告訴我一聲.」奇拉維鼓著雙頰,一頭濕漉的發,埋地哥哥的西裝裡.
「我去買玫瑰花的肥料,你老嫌那東西臭,我怎麼讓你跟.」穿著黑色西裝的傑走進大廳當中,傑摸了摸弟弟的頭。「天氣很冷,快把身體擦乾,穿上衣服.」
「不要.」奇拉維的雙頰鼓著.
傑雙掌按住弟弟的臉頰,輕輕使力壓了弟弟嘴裡的空氣.「別任性,你的身體比平常人容易生病,我答應讓你冬泳已經很勉強了,如果你感冒,,我肯定把你丟回家去,不再讓你過來.」
「什麼嘛,人家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走吧,上樓我幫你擦乾.」傑推著弟弟,進了電梯裡.
電梯門關上之際,傑眼睛由弟弟身上,移往電梯門外.
沒有過多裝飾的大廳保留著古堡多年以前的風格,只是加裝中央空調,和幾盞明亮的燈,陰濕的感覺驅散開後,住起來有種懷古味道.
大廳那頭的紅色沙發上,安卓朝著傑的方向望去.
他一頭金色長髮以紅絲帶繫於身後,蒼白臉上的唇色鮮艷如血.
那瞬間,傑發現了他.
原本悄悄注視著奇拉維的他,也發現自己受到注視了.
他感覺傑的神情突然變得驚愕,關閉了一半的電梯門被傑用力隔開,傑丟下了弟弟,凝著神色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安卓微笑著.「有什麼事嗎,先生?」莫非這男人察覺了他對他弟弟的意圖?
「你……」傑盯著他,雙眼久久不能移開.
他的眼睛繞過這個與他有著同樣金髮的男子,視線落在那個黑髮的弟弟身上.他向來就不喜歡上了年紀的東西,這個男人,少說二十來歲.
裹著浴巾的奇拉維衝到哥哥身前,警戒地瞪著他.
「怎麼又是你?」奇拉維口氣不是太好.
「嗨!」他愉快地與這個黑髮少年打招呼.
「嗨個屁!我跟你熟嗎?」奇拉維察覺哥哥不同以往的情緒,精神緊張著,因為如此,奇後維更討厭眼前這個男人.
「奇拉維,別這樣.」傑拉了弟弟一把,將弟弟送到身後.「這位先生是我的朋友.」
傑的話一出口,不止奇拉維,連他也愣了.
「我認識你嗎……」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有這個朋友.
「我的名字叫做傑,或許你會認得另一個名字,傑米.」
「小傑米!」他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怎麼會忘,他哪可能會忘!
那少年是他有生以來嘗過,最甜美動人的小傢伙.
吹彈可破的肌膚又滑又膩,小蠻腰和小屁股令人流連忘返,他記得那晚他像瘋了似地陷在傑米的身軀裡,愉悅得不想起來.
只是……
他抬頭仰望這個比他足足高了一個頭,身材壯碩,神情嚴肅的男子.
不是吧,十年竟然長成了這樣?
他的小傑米可是無人能及的夢幻極品耶!
別開玩笑了.
他搗著頭,方才被小白球打中的傷突然發作.
暈了暈了,他要暈了……
 
 
第二章
 
他的房門,和以前一樣,掛著玫瑰花圈.
他的手指,同以前一樣,撫過任其凋萎.
「你做的?」他問身後跟著他的傑米.
傑點頭.
「這世上,我只讓亞歷替我編玫瑰花.」房門緩緩開啟,他跨著優雅步伐,走進自己舊時房中.房內燭台上的白色蠟燭沒有人點著,自行燃起,窗戶隨之打開,夜晚微風吹了進來.
「見……見鬼了……」最後進房的奇拉維大聲嚷著,躲到哥哥身後「現在是什麼情況,這房的窗戶跟蠟燭都裝了自動化設備嗎?」
「你每隔十年來這裡,是為了等亞歷?」傑說著.
「咦?」他有些驚訝.
「我問過家族裡的老人家,他們說百年前的故事有第二種說法.」
「噢?」他倒想聽聽.
「國王為小王子安卓找來的席拉公主其實是個女巫,女巫愛上大王子亞歷,但是大王子卻深深愛著他的弟弟安卓.女巫知道後打算毒死小王子.結果大王子代替弟弟,而讓小王子活了下來.失去愛人的小王子詛咒上帝.」
他點頭.
「上帝為了懲罰小王子,於是將小王子變成懼怕陽光的怪物,他永生不死,但卻成為血的奴隸,只要不吸血,就會發狂.」
他漾起了冷笑.「查的倒清楚.」
「你的名字,安卓.辛西爾.道格拉斯,就是傳說中靈魂遭到上帝遺棄的小王子,安卓.」
他坐在椅子上,翹起腿,手撐著下顎,雙目倏地化為血紅.「沒錯!失去亞歷的我詛咒上帝,於是上帝將我變成這副模樣.」他說:「我就是深愛著亞歷,即使他是我哥哥,即使他與我同是男子.但是上帝卻從我眼前狠狠奪走亞歷,我不詛咒它,該詛咒誰?」
「哥,走了啦!這裡太恐怖,我不想待了.」奇拉維死命地將傑往後拖,但傑就是不為所動.
原本開著的門突然「碰--」地合了起來,奇拉維見況連忙跑去想將門再度拉開.「媽的,我就說這個地方詭異,爸爸偏要把這裡改成旅館,真***見鬼了!」奇拉維不斷踹著門,但即使發出多大聲響,門仍紋風不動.
「你如何確定亞歷會回來,他已經死了那麼久.」傑對他說著.隨後又轉頭對弟弟講了句:「奇拉維,別那麼激動,你有氣喘.」
「媽的,這種情況哪能不激動,這傢伙見鬼了是狗屎吸血鬼,老子還有大好前程要揮霍,才不想活生生被變成木乃伊,死得不明不白.」奇拉維猛踹門,喘吁吁地.
「一月十八號,是他的玫瑰開得最美的一天,也是我的生日.他答應過我,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在我身邊,為我編織最燦爛的玫瑰,讓我擁有最幸福的笑容.」
「他已死.」
「但我相信.」
「就算他再投胎,也會忘了你,你又拿什麼相信.」
「如果我不相信,這一百年,我又該拿什麼,要自己活下去.」
 
亞歷……
輕喚著那個名
他葬愛人在滿園玫瑰中
 
亞歷……
輕喚著那個名
然而玫瑰卻枯萎了
 
他的愛受神所詛咒
他的靈魂囚禁於永恆的黑暗中
 
你最適合紅色玫瑰
我將為你編織玫瑰……
永遠……永遠……
 
「天殺的,這扇門怎麼就是打不開。」
窗外的風吹來,吹落了房內角落一幅以白布遮蓋的畫像。
傑的目光往那處望,畫中有兩張燦爛的笑容。
向夜神借來的黑眸,比綠寶石璀璨的碧瞳。
這幅百年的畫,繫著遙久以前那份愛,無論時間如何流逝,無論傳說如何曲扭,他們從未變過,從未變過。
他的眸,紅著。「我始終相信,亞歷會回來。」那血色像是眼淚,駭人而孤寂。
「如果他早已忘了你。」
「我會讓他再度記起。」他深信亞歷的愛,可以至死不渝。
「屁啦,死了一百年,什麼都乾乾淨淨了,哪裡還會記得你!」打不開門的奇拉維瘋子似地亂叫。「這扇門是不是你動了手腳,為什麼我打不開?我警告你快點把門打開,要不然……」
「要不然如何?」他站了起來,揚起下顎,冷傲而尊貴地睥睨眼前人類。「這一百年來,從來沒有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試圖猜測我來自何方的人,沒有一個存在於世界上。」
「你想幹嘛?」奇拉維瞪大了眼。「哥,你離那個死傢伙遠一點,別站那麼近!」
「或許我可以吸乾你們的血,然後再把你們兩個丟到森林深處的沼澤裡。」他走近傑的身旁,看著傑了無懼意的臉,緩緩地,露出他森白獠牙。
「我的媽啊!媽啊,見鬼了真的是吸血鬼,媽啊!」奇拉維死拉著門鎖,亂叫著。
他的牙貼近傑的咽喉,但,傑卻動也沒動。
他愣了一下,感覺不太對勁,又抬起頭來。「你不怕我吸你的血?」
「被吸血鬼咬一次,以後將沒有病痛;咬第二次,就被化為同類。」傑說著:「你第一次咬我,是在我十四歲的時候,那次你沒吸乾我的血,這次也不會。」
他退開一步,什麼也沒說,接著往奇拉維走去。「還是先挑你好了,你的皮膚比較嫩,咬起來滋味甜美多了。」他露出詭異的笑容。
「屁啦,我十五了,皮很硬!你***別靠近我,不然我打斷你的牙!」奇拉維嚇得臉色蒼白。
「哦---打斷我的牙,這事還沒人做過,或許你可以試試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能耐。」他冰冷的手撫上奇拉維的脖子,細皮嫩肉的滑膩感,簡直和當年的小傑米有得拼。
當他的獠牙貼近奇拉維的頸項,他感覺奇拉維呼吸都凝住了。
接著,他大笑退開。
「開玩笑的啦,別這麼認真。」他輕輕拍拍奇拉維的臉頰。
那年席拉有了亞歷的孩子,所以他讓她存活,他們是亞歷的子孫,他沒那麼狠心傷害亞歷留下來的孩子。
奇拉維臉色越來越蒼白,突然深吸了一口氣,抱著自己的脖子,跌坐在地上,不停喘著,發出嘶嘶的呼吸聲。
「呃……」他有些被嚇到了。「怎……怎麼回事……」
「奇拉維有嚴重氣喘。」傑立即走向前,抱起弟弟。
「氣喘?那是什麼?」
「一種病,處理不好會死的病。」
「天吶,我不是故意的。」他立即開啟了門。「早知道就別跟他玩,現在該怎麼辦?」
「叫救護車!」傑抱著弟弟走出門去,但走了幾步接著回過頭來。
「怎……怎麼……」他可緊張了。
「忘了告訴你,森林裡的沼澤,前些年已經填平了。」傑冷靜地道。
 
「啊!我曉得這裡,我看過急診室的春天。」護士送走了奇拉維,他盯著個剛出車禍送進病房的義大人利男人。
「浪費,真是浪費。」
血流得滿地都是,由急診室外頭灑進診療室中。掃地的阿婆拿著拖把清潔,大屁股連拖邊扭,血融進了水桶裡。
他搖頭。「浪費,實在浪費。」
為弟弟辦好手續的傑走了過來。「你還好吧!」
鮮紅的血液,是吸血鬼的主人,吸血鬼只是奴隸,受鮮血奴役。
「還好。」他雙眼發直。
「如果無法克制,我不介意脖子借你咬兩口。」
「不用,我只是有些飢渴。但喝太多血會讓我反胃。」
「反胃?」吸血鬼喝血會反胃?這事傑可第一次聽過。
「你最喜歡吃什麼?」他盯著那個哀哀叫,被護士送走的義大利男人。
「巧克力蛋糕。」
「巧克力蛋糕?」他有些不相信地回過頭來。
「就是巧克力蛋糕。」傑還是那副表情。
「好吧,那這麼說好了,如果你每天三餐都吃巧克力蛋糕,除了蛋糕外不能碰別的食物,連續三年不換口味,那你會怎樣?」
「一見巧克力蛋糕就想吐。」
「我的情形就是這樣。更何況我比較倒楣,已經連續一百多年沒換過口味。」他嘗試解釋。「你應該懂吧,我所說的。」
傑微微地笑了。
「對了,你弟弟的情況如何?」他有些內疚。
「你該去看看他!」
醫院的日光燈光照得他的臉益發慘白,他點點頭,揚起步伐隨傑而去,轉身之際,長廊上眾人目光完全投注他身上。
他早已習慣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他絕美魅力在人類眼中,所向披靡,只要會蹦會跳的,一律抗拒不了。
傑也不例外。
然而他意外的是,當年一閃而逝的光景,傑記了起來。十年間,傑沒將他忘記,他更沒料到他的門外,每天都會換上當日盛開的玫瑰花。
「那個玫瑰花圈,是誰教你編的?」他問。
「大概是上輩子學的。」傑說。
奇拉維的病房外,傑停下腳步。「你進去吧,太多人對奇拉維不好。」傑打算留在外頭。
「你對我,還真放得下心,我可是吸血鬼。」他輕綻優雅微笑,迷得傑站不住腳。
「我相信你的人格。」
「吸血鬼不是人。」他這副身軀早在百年前死去,現下胸腔內,是一顆腐爛而無法再次搏動的心臟。
「我相信你。」傑說。
於是他打開病房門,進了裡頭,並關上門。
奇拉維蒼白著面容雙眼緊閉,陷入熟睡當中。
他來到奇拉維身旁,凝視這個屬於亞歷的孩子。「如果曉得你有病,我就不會嚇你。」
他苦惱地道:「不過你放心,我會負責的。」
吸血鬼是上帝放逐的靈魂,是隸屬黑暗的怪物。
然而上帝卻賦予他,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的能力。
他記得十年前古堡裡舉行的那場舞會,有個婦人哭得淅瀝嘩啦,她十四歲的孩子名叫傑米,被檢查出患有血癌。
後來他遇著了小傑米,因為喜歡小傑米,所以把小傑米騙上床,他離去時送了個大禮,咬了小傑米一口。現在,他看著奇拉維,心裡也興起同樣念頭。
 
同一個人,絕對不可以咬上兩次。那時,上帝告誡他。
第一口,我賦予你救贖他肉體的力量;第二口,他將隨你墜落黑暗。
而他大概也是全世界碩果僅存,有良知的吸血鬼,行奇跡似地,咬一個人,救一個人。
 
如果你不再為惡,或許我會考慮,把他還給你。
上帝那個死老頭,還這麼說過。
 
奇拉維熟睡著,蒼白的病容,如夜色漆黑的發。他撫著,亞歷的髮色也這般烏黑,不過亞歷的頭髮更加柔軟,如棉花一樣,輕輕地,會捲繞吸附住他的手指。
拉起奇拉維的手臂,他將唇緩緩湊近。
獠牙露出,尖銳的齒陷入奇拉維白皙的手腕處。
血,溢了出來,來不及被他吮去的,順著腕,滴到地上。
奇拉維顫抖了一下,睜開雙目看著他,視線有些模糊,無法聚焦。
奇拉維的血,是甜的,濕熱滑膩滾落他的喉,燃燒起他冰冷空寂的靈魂。
「好痛……」奇拉維開始掙扎。「好痛……」
他的靈魂被奇拉維的血蠱惑了,這甜膩不同於人類,有著奇異香醇。
「哥哥……」奇拉維大喊:「哥哥……哥哥救我……」
門外的傑闖進來,發覺血味瀰漫。
他的利齒不肯離開奇拉維的血管,瘋了似的,不斷將血飲落。
「安卓,夠了,你會害死他!」傑奮力將他拉開。
奇拉維拚命地往床角躲,嘴裡頭又開始禮貌性問候。「我X你全家,你***給我記住,我詛咒你吸了我的血後,拉肚子拉到脫肛,最後腸穿肚爛全身爛光光。」
他愣了愣,半晌光景才回過神來。
「安卓,怎麼回事?」傑問。
他的頭有些暈,詭異的快感瀰漫每條神經。他試圖站穩自己的腳,但卻軟了下去,癱倒在傑的懷裡。
「你……」他不可置信地望著奇拉維,十分確定奇拉維的血不同於人類。
「你什麼你,你要是有膽子再過來,我就叫護士拉你去抽血,把你的血抽光光變成木乃伊干,關去大英博物館展覽。」奇拉維拔起點滴,丟向他。
「安卓,你不太對勁。」傑感覺到了。
「傑米,把你弟弟的褲子脫下來。」他一定得證實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
「媽的你這個死變態,居然想拉我跟我哥搞三P。」奇拉維又把枕頭丟向他。
「安卓?」傑不明白。
「我不會對他怎樣。但這件事對我而言很重要。」
傑扶他靠在床邊,走向前去壓住弟弟,將弟弟的褲子扒了下來。
「哥哥!」
「我的天啊!」他盯著那白嫩的小屁股,簡直就快暈了。
奇拉維的臀部有個黑色記號,那是與惡魔訂下契約的標誌,靈魂奉獻給惡魔的象徵。這麼一個記號只要刻下,就永遠無法磨滅,就連死後轉世,也不會退去。
「哥哥,你幹嘛啊!」奇拉維掙扎著。
「夠了嗎?」傑問。
他沒有回答,只是搗著額頭,困難地往房間外頭走去。
 
那一年,席拉說:我愛著亞歷,無論他到哪裡,我都會尾隨而去。我將靈魂賣給惡魔,換來永生永世與他在一起,我相信總有一天,亞歷會受我感動,而愛上我。
 
他的魅力,迷惑得了世間萬物,卻對女巫無所用處。
女巫的血液,是吸血鬼的天敵。
她們的血,會令他發狂。
他預料自己再過幾分鐘,將無法控制自己,失去一切意識,讓慾望凌駕意識之上,主宰自己所有舉動。
 
「護士小姐!」他抓住個路過的白衣天使。
「怎麼了,先生?」
「我要洗胃……」他吃錯東西。
護士瞥了眼他嘴角與胸口衣服上沾染的血漬,而後冷靜地道:「先生,這邊是小兒科,內科在醫院的另外一邊,你走錯看診方向了。」
 
那一年,席拉說:無論亞歷到哪裡,我始終,始終都會陪伴他身邊。
 
他走出醫院,在街上遊蕩,風吹來,冷得令街旁行人哆嗦,他身上燥熱無法停止,女巫的血液,在他腐朽的黑血中滾騰著。
夜,濃郁深沉,他踩著顛簸步伐,不知該往哪裡去。
馬路上,汽車鳴笛呼嘯而過,他突地震了一下,車子前頭的大燈過於刺眼,只能存在黑暗的他,緊閉雙眼。
再睜開,視線模糊了,百年前的城鎮景象忽地重現他眼前。
馬車、矮房、樸實居民,拉負重物的騾子,拖著剛擠好的牛奶罐,由他面前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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