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立幾乎已經不能理解他在說什么,但是那句“小聲一點”還是聽明白了,他氣怒地把臉埋在床單中,努力忍耐不要再叫出來。  

  可是那只是剛開始,他的理智還存在的時候。到了後來,韓漳的動作激烈得整個床都搖動得 響時,他再也顧不了那么多了。被穿入的感覺實在痛得要死,尤其再加上他那么殘忍不顧他感受的猛烈抽插,他拼命掙扎,被捂住嘴仍然大聲地呻吟。然而不管他怎么想甩脫身後制造他痛苦的那個男人,仍然是被壓在下面繼續他們激烈的動作。
  

  他再一次哭得一塌糊涂,直到感覺熱流射入了體內,那個人把兇器拔出來,將他翻過身來抱在懷裏輕聲安慰,他還是在哭。
  

  “別哭了,別哭了,看你的臉哭得難看的。”韓漳邊吻他邊說。
  

  “我喜歡!你管得著嗎!”越立大吼一句,順便給他一巴掌,韓漳也不生氣,仍然抱著他笑。
  

  或許是他的錯覺,不過也說不定--韓漳很喜歡看他哭,尤其看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毫無形象的樣子。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又怎么解釋這家夥今天只有在他哭的時候才笑得特別開懷這一點呢?
  

  “其實你哭得滿可愛的。”看吧,尾巴露出來了。
  

  越立被他抱著,氣急敗壞地猛推他:“我……我再也不要來你這裏了!從今以後,再也……再也不來了!”
  

  韓漳不在意地親吻他的臉,問:“那你打算去哪裏?”
  

  “我回家!我回家!我不幹了!我辭職回家!再也不要見你了!”
  

  “好可愛的威脅啊,”韓漳把他揮舞的爪子按住,用力壓住他的嘴唇與他深吻,很久之後方才放開,“你要回娘家我不反對,不過要記得必須回來,不然我就到電視臺做尋人啟事,把你的照片貼滿大街小巷,‘我的愛人啊,你在哪裏’……”
  

  “你你你你你你……你混蛋!”
  

  “呵呵呵呵呵呵呵……”
  

  “我討厭你這個家夥!討厭你!我煩透了!你以為我真的離不開你嗎!我就走給你看!”越立甩下他最重的威脅,推開韓漳帶著仍然顫抖無力的身體就往床下爬,“我走給你看!離開你又不是活不了!我走給你看!”
  

  韓漳一只手捉住他的胳膊把他捉回來,又壓在身體下面,笑著撫摸他的身體,笑著分開他的腿,笑著用能把越立氣得渾身發抖的可惡聲音說:“你走不掉的。我用了這么多年的時間讓你習慣我,讓我變成你的空氣,讓你習慣到對我視而不見,卻在沒有我的時候痛苦萬分。那么輕松就能離開我嗎?那我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白費了?真是……別做夢了……”
  

  再一次被激烈地侵入,被強迫隨著他的頻率搖動,越立喊得聲音都嘶啞了,手卻不由自主地用力抱住韓漳的背部,無法拒絕。
  
 
家裏多了一個小玻璃缸,那只沒了尾巴又瘸了一只後爪的小老鼠就被養在那裏。  

  “韓漳啊……人家都養倉鼠,你倒好,抓只老鼠養!不嫌惡心嗎?”越立拿根線繩子逗弄老鼠,問。
  

  韓漳笑得很詭異:“不會啊,就算別人不喜歡,就算它又惡心又難看,我喜歡就行了。”
  

  “……你這話好像有雙層意思哦?”
  

  “沒有沒有,你太多心了,呵呵呵呵……”
  

  對,沒有必要一定和“別人”一樣,也不用管它在別人眼中是不是很惡心很難看的事情,只要自己喜歡就好--喜歡就好,幸福就好。
  

  星期六和星期天兩天,越立幾乎沒能離開那張床一步,除了被“做”,被擁抱,以及不得不睡覺的時間之外,韓漳對他呵護備至,連飯都恨不得一口一口喂他。
  

  或許有人會覺得這樣就是很完美很幸福的時間了,但是對他來說,這樣的事情實在很詭異。對於韓漳,他只有“七年的哥們”這樣的感覺,可是韓漳卻在瞬間把他的認知打了個粉碎,然後一路將身份飆升到了“情人”。
  

  情人。
  

  情人?
  

  情人!
  

  直到現在,這個詞在越立的腦袋裏還是沒有消化,始終就在“它是一個詞匯”這樣的事情上打轉。
  

  這不能怪他不能接受,實在是太快了,對他這種遲鈍到了一定程度的家夥來說,實在是有點太快了。
  

  而與此同時,一夜之間就被進入了幾次的身體也變得奇怪起來。那不是正常的行為,可是從始至終他都有感覺,即使痛得要死他也有感覺。難道是說韓漳技術太好?或者他的“本質”已經從內部的某個地方開始崩壞了……
  

  他無法控制這種情況,只能一邊被“激烈運動”一邊痛斥韓漳很惡劣很不是東西,然而他“痛斥”時卻總是由於快感和高潮而只像是情人間的蜜語,絲毫構不成對他人的危害。
  

  他已經後悔至極,如果那天他沒有回來……或者回來以後沒有問那些該死的事情,那事情或許就不一樣……不過現在說什么都晚了。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都做了,想再回到以前,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星期天的晚上韓漳給某人打了個電話,聽起來電話裏的人很生氣,很憤怒,聲音大得連仍然窩在床上打盹的越立都聽見了。因為韓漳要求那個人馬上到他家裏來,但是那個人的家似乎很遠很遠……
  

  不過在那個人破口大罵了一番之後,卻由於韓漳低聲地說了一句什么,馬上安靜了下來。
  

  半個多小時之後,沈齊鳴和葉翔兩個人被韓漳迎進了門。
  

  當時越立正一絲不挂地俯臥在床上,一見那兩個人進來,他嚎叫一聲抓起床上所有能蓋的把自己全部蓋住,雙目噴火地看著那兩個不速之客和把他們迎進來的家夥。
  

  “我看他很好嘛,有什么好擔心的?”沈齊鳴雙手插在褲袋裏,有些不耐煩。
  

  “我就是有點不放心。”韓漳說,“他一直說腰痛背痛沒有力氣……”
  

  越立幾乎昏過去,那個家夥……那個家夥原來只是為這個就給他召了兩個醫生!!這種事他居然也說得出口!也不跟他商量!那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葉翔對臉色已經開始發青的他一笑:“嗨,現在覺得怎么樣?”
  

  “你你你……你們快走……走了我就沒事了!”越立又往後縮了縮,結結巴巴地說。
  

  “嗯……”沈齊鳴也看出他並不歡迎他們,決定單刀直入,“你肛門附近痛不痛?要是痛的話現在就告訴我們……”
  

  單刀入得太快,扎得越立眼冒金星。他抓起床上所有的小東小西死命地朝他砸去:“用不著你們多管閒事!都滾!快滾!”什么禮貌,什么矜持,都是放屁!快滾吧!全都滾!不要再留在這裏看我丟人現眼!
  

  兩位醫生狼狽逃竄,韓漳跟出去,和他們說了好長一會兒話才進來。
  

  “你又跟他們說什么……”越立的眼睛狠毒地盯著他。
  

  “我問他們,這樣第一次就連續做好幾次,對你會不會有影響……”
  

  床上的枕頭、毛巾被……床邊的床頭櫃也險些砸了出去。
  

  “你這個混蛋怎么敢--哇啊------”話沒說完,忍不住又嚎啕大哭起來。
  

  太丟人了!太丟人了!那個沒神經的連這種事居然也告訴別人!他到底想要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是不是要連單位的領導也知道了才算完啊!
  

  “我要是失業了就讓你賣身養活我!”他嚎哭著大吼。
  

  韓漳笑得都快沒氣了,把越立扔過來的東西又放回床上,抱住死命掙扎的他,笑問:“你腦袋的回路怎么長的?怎么就轉到那上面了?”
  

  越立使勁掐他腰側,韓漳連一點抵抗的意思都沒有。
  

  “這種事情我又不是對什么人都會說,他們兩個是不一樣的。你放心好了。”
  

  “哪裏不一樣了!”“不一樣”……這個詞讓人很不舒服!“他們兩個又有什么地方能不一樣了!”
  

  “你吃醋?”
  

  “你放屁!”
  

  韓漳大笑,低頭抓亂他的頭發:“有一次我去咨詢的時候,他們診療室的門關著,我推門就進去了,結果看見……”
  

  “啊?”
  

  “結果看見,那兩個人抱在一起吻得難分難舍的情景……”
  

  “……”
  

  “所以你不用擔心……”
  

  “我才不擔心!”越立漲紅了臉說。不擔心……不擔心才見鬼!不過現在不擔心了。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韓漳敷衍地說,“他們剛才還說,你要是痛得太厲害了就要說出來,你大概也不會讓他們檢查,最好自己小心一點,萬一肛裂……”
  

  “你住口住口住口住口啊啊啊啊!!!”
  

  “還有,明天沈醫生會給你開個病假單,讓你休息幾天。”
  

  越立很快安靜了下來:“……真的?”
  

  “真的。”
  

  “哦……”越立把臉埋在他身上,好像有什么話要講但是終究沒有開口。
  

  “越立。”
  

  “哦。”
  

  “越立。”
  

  “啊?”
  

  “越立。”
  

  “你幹嗎!”
  

  “有事的話要跟我說,知道不?”
  

  “……我幹嗎要跟你說!”
  

  “不說不是好孩子。”
  

  “你去死吧。”
  

  “拿走了!?”
  

  等韓漳第二天好容易抽得了空去醫院取病假單的時候,卻聽到了這個讓他吃驚的消息。
  

  “是啊,是他親自來拿的,說是自己送到單位領導那裏去,”葉翔被他的瞬間大得驚人的聲音嚇了一跳,“呃……有哪裏不對嗎?”
  

  “不對……”當然有不對!他昨天晚上和他說得好好的,今天在家裏乖乖休息一天,有什么事情他幫他做就好了。那家夥也答應得很好,很順從,什么相反的意見都沒有提……
  

  等一下!問題就在這兒了!他怎么會沒有相反的意見的!?他明明應該心情極度惡劣才對,每當這時候他都是很不講道理的,怎么可能這么順從!?
  

  問題……問題在哪兒……
  

  連聲再見也沒有說,韓漳直接從醫院狂奔而出,往越立所在的雜志社衝去。
  

  “他有什么問題嗎?”沈齊鳴戰戰兢兢地進了辦公室,問葉翔。他剛才泡好兩杯咖啡,卻險些在韓漳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全數扣到他身上。韓漳很少有這么冒失的時候,今天是怎么了?
  

  “不知道,鬼才知道。”葉翔接過一杯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啊~~~~速溶的味道就是不怎么樣。”
  

  “嫌不好喝就別喝!”
  

  “不要!總比沒有好。”
  

  韓漳召了一輛的士一路衝入雜志社的大院,衝到了報社主編的面前,揪住那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可憐老頭的領子使勁晃:“越立呢!越立哪裏去了!”
  

  老頭子被晃得血壓瞬間達到了最高點,腦袋都快不夠用了:“我我我……我不知道!他請假了!把假條放在這裏就走了!”
  

  “他請了幾天?”
  

  “三天!”
  

  他甩下老頭又衝出去,老頭窩在藤條椅中驚魂未定,幾個剛才躲得遠遠的仁兄又摸了過來:“主編……越立不是騙了他錢吧?”
  

  “我怎么知道!”主編悲憤難當,“你們幾個!剛才也不知道出來替我解圍!統統扣錢!”
  

  “啊!主編不要啊~~~~~~~~~~~~”
  

  韓漳跑回自己家,越立不在那兒;他又跑到越立的房子,越立自然也不在那兒。
  

  平時除了工作的需要之外,越立也很少出去,多數時間他只喜歡躲在韓漳的房間裏,睡覺、看電視、吃飯、打遊戲,所以他現在怎么想也想不到除了兩個家和單位之外,越立還會出現在什么地方。
  

  韓漳思考了一下,拿出手機撥通了越立父母家的電話號碼。越立的母親現在已經退休在家,恰好接上了電話,但是越立也不在他們那裏。韓漳也不好講越立失蹤了,匆匆敷衍了幾句之後挂掉了電話,不過在挂掉之後他才想到,就算越立回了家,也至少要十幾個小時之後才能聯絡到他,因為這裏離他們家實在太遠了。
  

  他不是不想撥越立的手機,可是越立那種人總是忘記開機,就算開機了也經常會因為忘記充電而自動關機。今天也一樣,他試著撥了幾次,都只有“用戶已關機”的回答。
  

  那個家夥到底去了哪裏?想做什么?
  

  ……他不會出什么事吧?
  

  在韓漳正焦急地四處尋找越立時,越立已經踏上了回家的火車。不過他並不是回自己家,而是要去韓漳家。他在一個小時之前給韓聆打了電話,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面談”,韓聆同意了。
  

  要見韓聆並不只是目的,也是某種手段,他暫時不想看到韓漳的嘴臉,至少現在一點都不想,所以他要逃避一些時間,可是又不敢回家--要是他一個失策回了家,那家夥還不定怎么追上來……到時候萬一被爹媽知道了真相,他就算有幾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韓漳的那句“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可是就是你不知道”讓他膽戰心驚,難道是他真的是比較遲鈍嗎?有那么誇張嗎?(你還對此有所懷疑?)真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嗎?
  

  不小心思考到這裏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當時韓聆笑著說的那個不好笑的笑話,某人為了得到他,甚至不擇手段,用卑鄙的手段威脅她……這時候韓漳那種惡劣得讓人很想多踢幾腳的形象就忽然浮現在了眼前,然後還有他那句“愛了你七年”……
  

  罪犯呼之欲出,但是還需要確認,所以他要見韓聆,面對面地聽她說,說清楚當年那個人究竟是誰。
  

  在火車上的時候,他一直在想著這件事情,這件事實在是很匪夷所思,就算理智相信了,感情上也不能相信,不過要是以結果來推論證據的話,韓漳以前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有其他的意義的。
  

  沒錯,就算他們是“哥們”、“好哥們”、“非常好的哥們”,也不應該象他們這么親近。韓漳為他做飯,為他洗衣服,為他打掃衛生,巨細靡遺地照顧粗心大意的他的生活起居,把他嬌慣成了一個沒了韓漳就什么都不會的白癡……這不是正常的事情,作為“哥們”不可能為他做到這個地步。而且他們現在幾乎可算是“同居”狀態了,同吃一鍋飯,同睡一張床,有時候甚至會因為越立的睡相極糟而抱在一起……
  

  想到這裏,越立不禁膽戰心驚。倒不是因為韓漳當時會對那時候的他做什么,而是他發現,自己對韓漳的習慣性實在有點匪夷所思了。被他照顧生活,和他一起睡覺,被他擁抱……為什么會感覺到那樣的事情是如此習慣,如此地自然而然?
  

  太自然了,就變成“不自然”的徵象了。
  

  不過現在想一想的話,他到底是什么時候習慣於被他擁抱而毫無感覺的呢?似乎不是一開始就是這樣,記得上大學的時候還因為某個蠢材誇張的親密擁抱而把他打成豬頭來著。那么他是怎么會變成這樣的呢?而要把一個人多少年的習慣如此扭轉,又必須花去多少精力才能成功呢?
  

  要是放在別人身上的話,“或許”會為韓漳的用情之久與用情之深而感動不已,可是他沒有感覺到韓漳的用情,只覺得恐懼。
  

  沒錯,是恐懼。
  

  韓漳用了這么長的時間,布下了這么一個綿密的名為“溫柔”的陷阱,等他被自己逐步地牽引而踩踏進去,他就在機關的附近,微笑著觀望他一步一步掉進去的情景。現在越立可以很清楚地聽到自己被陷阱裏的機關啪地一聲夾住的聲音,可是雖然疼痛在漫溢出來,他卻仍然在意著陷阱上那只小小的美味的蛋糕。這就是他恐懼的來源。
  

  他已經習慣了韓漳的溫柔,習慣了有他在身邊的感受,正像韓漳說過的,他已經變成了他的空氣,在身邊的時候已經習慣到了沒有感覺的地步,但是要是不在身邊的話--就算想一想那種情形,也會讓他痛苦得無法呼吸。
  

  這不是愛,是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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