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的?」
  這話頗值得玩味。
  「要不是你開溜得太快,同學們也不會死命纏著我問東問西的。」
  佟伶就是見識過那小女子三人組的威力,才趁早逃之夭夭。
  話說佟伶剛入學時,就不幸地挑中最不該挑的座位,一不小心坐在那三名自稱小女
子三人組的身邊。
  第一堂課,他便被她們纏得被老師列入黑名單,因為一整堂課他都被逼得不停的說
話;不理她們,她們就會使出一堆怪招,讓他非答話不可。比如說在課堂上大叫他的名
字,也不管老師在不在場,她們不想要臉,他想要啊!
  還好後來又熟識了岳冬生、羅四維等人,可以幫他轉移那三名小女子的糾纏,否則
他根本無法上課。
  認識久了,她們也就不再對他感到那麼『新奇』了。
  佟伶對這點很不滿,他又不是什麼珍禽異獸,什麼『新奇』?真教人有些生氣。不
過他也明瞭這班小女子沒有惡意,只是好玩罷了,因而他也沒放在心上。
  據那小女子三人組:黃雅惠、黃娜娜、黃秀芬三人所言,她們從沒看過哪個男人可
以美成那樣,竟然比身為女人的她們還美,所以她們當然覺得很新奇,當然要好好把握
可以跟他接近的機會。
  想當然耳佟伶對這番說法嗤之以鼻。
  「那是什麼?」
  暗巳望著佟伶手裏拎著的東西。
  「紅豆派。」
  看佟伶打開包裝後的物體,暗巳高興的說:「哇!蛋糕。」
  對他來說,這種圓圓、香甜氣味四溢的東西,一律稱之為蛋糕,旁人也懶得糾正他
,反正也差不多。
  「要慶祝什麼?」就暗巳對人界的認知,這種甜食通常是為了某種快樂的原因而出
現的。
  暗巳這一問,今佟伶突地羞紅了雙頰,只能硬著頭皮回答:「沒、沒什麼,只是想
吃而已。」
  原本專注於美食上的暗巳被佟伶怪異的音調吸引了往意力。
  「你臉紅了,為什麼?」
  暗巳盯著佟伶的臉,表情非常疑惑。
  「看什麼!」
  可惡!察覺到自己的臉不爭氣地愈來愈紅,於是他的口氣也變得很差,但一直盯著
他看的人卻絲毫不介意。
  暗巳想了一會兒,驟地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要慶祝我們從今以後開始同居。
」他為自己的聰慧及佟伶的好意,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邊了。
  「什麼同居?!」佟伶深覺自己有義務糾正他的說法。「不是同居,是同住才對。」
什麼同居,他們又不是情侶。
  忙著吃紅豆派的暗巳口齒不清地說:「可是雅惠、娜娜、秀芬她們都說我們這叫作
同居,還送了祝賀我們的禮物。」
  才一個下午而已,他就跟她們混得那麼熟,還熟到直呼對方的名字!佟伶對自己竟
為這種小事吃味而感到詫異。
  佟伶回神後問:「什麼禮物?」
  暗巳從紙袋中拿出一條類似藥膏的軟管,「我實在不知道這東西是做啥用的,問她
們也不說,一群人就只會衝著我直笑。好不容易她們才肯告訴我,說問你就知道了,小
佟,這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佟伶看到他手中的東西時,差點沒昏倒,紅雲飛上他的俏臉。
  「小佟,你怎麼了?你的臉好紅,是不是生病了?」
  「你是怎麼跟他們說我們的關係的?」
  「沒什麼,照實說啊。」
  「照實說?」
  他該不會也把他對他不軌的事也……也說出來了吧?
  佟伶仍持續誤會中。
  「對啊,我說從今以後我會住在你的房間裏,和你睡在同一張床上,抱在一起睡覺
而已。」
  嗚……這麼說他們可能都以為他們倆是……
  天啊——他不該留暗巳一個人單獨面對那群豺狼虎豹的,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明
天就等著面對眾人異樣的目光吧!
  他知道同性戀目前仍不見容於社會,不曉得他們的八卦明天會不會被傳得滿天飛,
不曉得明天要承受多少惡意的目光……
  唉!教他怎能不嘆氣。
  他在青春期時即察覺自己對異性並沒啥興趣,但他對同性也沒有興趣。所以,他為
自己下了個結論,就是當他察覺到自己愛上某人時,看對方的性別,便會知道自己的性
向到底為何,因此他也就不急著找尋答案。
  想不到在他還沒搞清楚前,就已經被掛上同性戀的牌子,佟伶有一種無語問蒼天的
感嘆。
  「你不吃嗎?」
  看到暗巳一臉無辜佟伶真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有說錯什麼嗎?」
  「沒、沒有。」
  算了,反正他說的也是事實之一,船到橋頭山自然直,現在煩惱那麼多有啥用,倒
不如吃掉眼前的點心,睡個好覺比較實在。
  從小至今發生過那麼多事情,如果他沒有這種能將最壞的消息瞬間拋諸腦後的大而
化之性格,他可能早就瘋了,不會等到今天。
  「很好吃。」暗巳小心翼翼地說。
  「嗯。」佟伶恢復開朗的表情,放寬心地與暗巳一同享用女孩子最怕的高熱量消夜。
 
第四章
  「早,肚子餓不餓?我有多買早餐喔!」
  一向習慣提早到教室上課的羅四維,給了佟伶及和他一起來上課的暗巳一個大大的
微笑。他早到教室的理由,不外是為了坐下來多吃點東西。
  羅四維圓滾滾的體型,自然不是一日造成的,他吃的一向比別人多,而且特別容易
感到餓;如果有人覺得餓了或是嘴饞,找他一定沒錯。
  除了他手上提的食物外,他的書包裏還放有許多零嘴;別人書包裏裝的是上課用書
,而他的則多半是吃的。
  羅四維看到佟伶對他的話不但沒有反應,還猛盯著他瞧,他轉過頭對暗巳悄悄問道
:「佟伶他怎麼了?」
  暗巳還來不及說什麼,一道聲音就自門口傳來。
  「早,我就知道,既然來不及買吃的,就別買了,找你就對了。」
  岳冬生覺得很奇怪,為何羅四維今天沒像平日一樣,極力反抗,不讓他輕易得手?
他不禁隨著他的視線望去,
  「咦?小佟,你怎麼了?」連岳冬生也覺得佟伶呆呆望著他們的樣子很奇怪。
  須臾,兩人各自在腦海裏得到相同的結論,異口同聲地道:「阿巳,一定是你欺負
我們家小佟,饒不了你!」
  兩人一湧而上,一個從後方箝住他的手,一個掐住他的脖子。
  「啊!」甫進教室的小女子三人組,改不了尖叫的毛病。
  「你們怎麼可以欺負阿巳!」黃雅惠率先發難。
  「而且還二對一,不公平!」黃娜娜續道。
  「對啊!阿巳才剛轉學來而已,你們怎麼不看在小佟的份上多照顧他,反而還——
」黃秀芬的話被岳冬生打斷。
  「我們就是為了替小佟報仇啊!」
  「就是啊,不然小佟怎麼會變得這麼奇怪,一定是這小子害的。」羅四維更用力地
掐住暗巳的頸子。
  不過任憑這兩人如何用力,暗巳仍是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眼神則專注於他在意的
人兒。
  「哎喲,小佟,你倒是說句話呀,不然阿巳會被他們整死的,咦?」黃雅惠伸手在
佟伶的眼前揮了又揮,佟伶還是沒啥反應。
  「他真的很奇怪。」小女子三人組互望了下。
  「我有法子。」黃娜娜得意地說。
  「什麼法子?」黃雅惠問。
  這下子,大夥兒的希望全寄託在她身上。
  「你們看就知道了。」
  黃娜娜嘟起剛補完口紅的紅艷嘴唇,慢慢地靠近佟伶。
  「喂!你不要殘害我們家的佟伶!」看出她的企圖的岳冬生,因為要抓住暗巳的手
而分不開身,只能窮嚷嚷。
  黃娜娜瞪了他一眼,繼續靠近佟伶。
  小佟若再不醒來,那她就賺到了!嘿嘿嘿,她等這天已經等很久了,能吃吃小佟的
豆腐也挺不錯的。
  黃娜娜一身成熟女人的裝扮,讓人以為她是老牛吃嫩草。曾先工作二年再回來重考
的她,最多只大佟伶三歲。
  若是讓她聽到有人敢叫她『老牛』,她肯定卯起來跟那個人沒完沒了。她在一群『
小』同學裏,特別在乎自己的年齡。
  就在她快得逞時,暗巳甩開壓制他的人,衝到佟伶身旁,讓黃娜娜只能親到他捂住
佟伶嘴唇的手背。
  「嘖!到嘴的肉飛了。」
  暗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他就是不願看到別人吻佟伶,絕對不可以!
  他緊緊抱佟伶,將他護在懷裏,生怕黃娜娜魔掌又伸了過來。
  「這麼怕別人搶走你的寶貝,那你為什麼還欺負他?」岳冬生甩甩被暗巳用力甩開
的雙手,仍隱隱作痛,他不禁甩了又甩。
  「我真的沒有欺負他。」暗巳辯解道,他也不知道佟伶是怎麼了。
  「咦?你們看!」黃秀芬注意到佟伶的異狀。
  大夥兒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佟伶抖動的肩膀,似乎在哭;暗巳心疼地想抬起他伏
在自己胸前的臉,想知道究竟何事惹他心傷,佟伶卻更抱緊他,不願讓人看到他的脆弱
  「小佟!佟伶!你到底怎麼了?」暗巳慌得人都亂了,「是我不小心惹你傷心嗎?
  雖然他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但若能讓佟伶高興,要他道多少次歉他都願意。
  但佟伶僅是偎在他懷裏,搖搖頭不說話,他也怕聲音會泄漏他的軟弱。
  黃秀芬是眾人中唯一還保持冷靜的人,她開始覺得應該已經上課了,為何都沒有其
他同學進教室而感到納悶。但幸好現在沒有其他同學在場,否則佟伶定會更羞得不知如
何是好。
  「那是我囉?」
  其他人雖知佟伶不是個會記仇的人,也不是會對小事掛心的人,但今早這情形令他
們不安。
  佟伶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
  「小佟,你要是再不說,就是將我們大夥兒當外人,這讓我很生氣。」
  小女子三人組裏年紀最長的不是黃娜娜,是黃雅惠。她已經結婚,在家當少奶奶的
生活讓她感到無聊,於是她又回來當學生。
  她們三人都比同班同學年齡稍長,所以很自然地就混在一起,因為心疼外表看似堅
強的佟伶,所以佟伶入學後不久,就與他們這些傢伙結下不解之緣。
  也許是人生歷練的差異吧!他們這群人都是因心疼佟伶而不意聚集的。
  因為被佟伶的外貌吸引而來的人多得是,在佟伶不知情的情況下,都被他們不著痕
跡地給踢走了。
  真辛苦他們了,誰教佟伶的美貌總讓一些居心不良者覬覦。
  「我們走。」黃雅惠發火,轉身欲離去。
  「雅惠!」佟伶終於抬起頭,起身拉住黃雅惠,他臉上的淚已經擦幹,但眼睛的紅
腫是騙不了人的。
  被佟伶充滿歉意地一望,黃雅惠什麼怒氣都沒了。「唉!你到底怎麼了?大家都擔
心得很呢!」
  「我……」望著眾人擔憂的眼神佟伶知道他不說不成,於是他坐下來,娓娓道來:
「以前我待的學校有一個流言,傳得很廣,使得所有人都不敢接近我。我的朋友怕惹上
一身腥,因而一個個遠離我,還鬧到老師頻頻找我談話。
  幸好那時我快畢業了,所以我特地挑選離家很遠的學校就讀,就是想遠離那個不堪
的過去。」
  佟伶深吸一口氣,繼續說:「我不知道流言是從哪裡傳開的,總之內容大致上是說
我在賣淫,而且專賣給男人,說我是同性戀,只要有錢誰都可以上。」
  「這是真的嗎?」
  大夥兒瞪了黃雅惠一眼,這還用問嗎?
  「當然不是。」眼眶又濕了的佟伶極力否認。
  「那不就得了。」黃雅惠灑脫地拍拍佟伶的肩膀。「那些遠離你的人不配當你的朋
友,失去也不值得可惜。況且,就算是同性戀又怎樣?不偷、不搶又不害人,你不要同
那些人一般見識。」
  黃雅惠停頓了一下才說:「你該不是以為我們也是那種人吧?」她面目猙獰,威脅
似地俯近佟伶。
  佟伶不好意思地低垂螓首。
  「所以當你得知我們經由暗巳知道你們的關係,知道你是同性戀後,以為我們會從
此遠離你,沒想到今天我們還是一點都沒變,你大受感動下,才不小心哭了出來,對不
對?」
  「我才沒哭!」
  佟伶猶做垂死的掙扎,他連替自己爭辯『性』向的機會都沒有,大夥兒已由佟伶與
暗巳之間的小動作,如方才一進教室時,暗巳替佟伶撥齊髮絲,及後來他抱著他哭、心
疼他的表情……等等,認定他們是對情侶。
  佟伶也因為那夜起接受他們之間曖昧不明、似情人般的關係。不太習慣與他人身體
過度接觸的他,卻任暗巳隨意靠近,彷彿兩人相識、相知已久。
  他們比佟伶更早一步看清兩人間的感情。
  「是,你沒哭,但我馬上就讓你哭,竟然敢瞧不起老娘我,大夥兒上!」
  於是一班娘子軍展開地獄式的搔癢攻擊。
  「你們做什麼?!」
  仍搞不清楚狀況的暗巳心急地想佟伶,卻又被羅四維的手臂勾住脖子,而岳冬生則
負責架住佟伶,任三名小女子為所欲為。
  他們也氣不過佟伶看輕他們的人格,是該小小地懲罰一下。佟伶癢得受不住,不停
地大聲求饒。
  「哎呀!」黃秀芬突然大叫。
  「嚇人啊,叫那麼大聲!」站在她身旁的岳冬生離她最近,被嚇了一大跳。
  「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好不容易得以喘口氣的佟伶好奇地看著她。
  「什麼很奇怪?」
  「我們都已經進教室這麼久了,上課時間也到了,為什麼都沒有其他人進來?」
  「也對。」他們終於也注意到了。
  「想不想知道為什麼?」
  「喂!」這種時候還賣關子,黃雅惠一臉想殺人的樣子。
  黃秀芬只好吐吐舌,趕緊比了比黑板。
  航空一年二班,物理改在中A-105上課。
  「什麼?!寫那麼小誰看得到啊!」
  大夥兒連忙收拾散在桌上的書本及文具。
  「昨天好像有說什麼要改教室的。」暗巳突然說道。
  「你怎麼不早講!」
  小女子三人組一吼,暗巳只好暗自在心裏嘀咕,昨天下課時她們那麼吵,教他怎麼
聽得清?
  「同性戀有什麼大不了的嗎?」暗巳終於有機會可以開口問一下方才他們一直提的
名詞,那是造成這次風波的原因。
  黃雅惠瞪了暗巳一眼,同情心泛濫地對佟伶說:「小佟,這人真的好嗎?你要不要
考慮換個對象?」
  「是啊!實在呆了點。」黃秀芬與黃雅惠一同攬著佟伶走出教室。
  「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有羅四維好心地替他解答,「不過大多數人認為他們是
異類,並加以排斥,所以今後為了小佟好,記得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對小佟摟摟抱抱的,
最好也不要隨意摸他,否則會引來不必要的流言蜚語。」
  「啊?」
  「我知道你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但小佟在意,你要多為小佟想。」站在朋友的立場
,羅四維覺得他有必要多多提醒這只雖然長得很好看,卻有點驢的大笨牛。
  「不能摸、不能抱?」不能任意地藉由碰觸來感受佟伶的存在,是多大的遺憾啊!
  「也不能說。」
  羅四維見暗巳一臉不解,開始懷疑這隻笨牛真的適合佟伶嗎?但他能讓不習慣與人
過於接近的佟伶答應同居,想必有他的不同之處。
  「除了我們以外,你不能別人一問,就老實地回答他們你跟佟伶之間親密的關係,
自家人的事只要讓自家人知道就好,聽我的準沒錯。」
  羅四維看了一下手錶,「糟了!來不及了!」他拉著暗巳往物理教室跑去。
 
  「都是你害的!」羅四維責備著暗巳。
  上課鐘聲早已響過,被夥伴丟下的羅四維與暗巳姍姍來遲,其他人皆已偷偷地溜進
教室,找到位置坐下。
  羅四維本想如法泡製,彎著身,潛至座位旁,誰知那隻大笨牛竟站得直挺挺地,一
點也不為自己的遲到感到羞愧,害得他們倆一起被老師發現,而被罰站著聽課,還不幸
地站了兩堂課,真嘔!
  岳冬生忍不住竊笑,一想到老師方才不論有什麼問題,都拿他倆開刀,羅四維那緊
張了兩堂課的拙樣,讓他覺得可笑極了。
  「有什麼好笑的!」羅四維生氣地望向岳冬生,這才發現,笑的人不只他,連那只
大笨牛也在笑。
  「可惡!我要殺了你!」
  暗巳趕忙躲到佟伶身後,搭著他的肩,閃避羅四維的攻擊。
  嘻嘻,只要有正當的理由,他還是可以碰觸小佟的,暗巳得意的暗想。
  他可以摸他的肩,扶他的腰,拂他的秀髮。
  「可惡!你還笑!」羅四維見暗巳不但不怕他,還笑得很開心,他更生氣了。
  卡在中間的佟伶無奈地當調停人,「好了,好了,四維你再不住手,我都要被轉暈
了。」
  羅四維為了能打到躲在佟伶身後的暗巳,不停地轉換方向攻擊,佟伶也隨著他的攻
勢,不斷地被迫轉來轉去,不被轉暈才怪。
  「就是嘛!難得有機會可以大出風頭,你就別氣了。」岳冬生則在一旁幸災樂禍。
  「既然你這麼喜歡出風頭,那下回我特地幫你製造一個,讓你也出盡風頭!」羅四
維咬牙切齒地說。
  「好了,你也別生氣了,你早該知道這傢伙的神經構造跟我們的大不相同,所以如
果再氣下去,也只是跟自己過不去。」
  黃雅惠點醒他,要他注意此刻,不,似乎是隨時,在暗巳的眼中,只有佟伶的存在
。他根本不在乎方才課堂上的窘境,也不在乎剛剛羅四維的威脅,更甚者,他根本不在
乎一般人會在意的事情。這人還真有些怪怪地,幸好他目前為止看來是無害的。
  「算了,我好像傻瓜。」
  羅四維總算發現自己愚蠢的行徑。突然,他想到更好的方法,忍不住奸笑出聲。
  「嘿!嘿!」
  「你幹嘛笑成那副德行?」岳冬生雞皮疙瘩頓時掉滿地。
  「小佟,待會兒你又要去打工了嗎?」
  羅四維走向前與佟伶說話,刻意擠開緊粘在他身邊的暗巳。
  「是啊,待會兒一下課就得趕過去。」
  「在『閒雲咖啡屋』是嗎?」
  「是啊,你要來捧場嗎?不過很抱歉,我沒辦法請客。」
  他們都知道佟伶拼命打工,一定是家境不甚寬裕,所以才不會壞心地要求他破費。
  「小事一樁,我只是想去喝杯咖啡。」羅四維故意轉而問向暗巳:「想不想去啊?
  他分明心中有數。就見暗巳點頭如搗蒜。
  「你們要不要去?」羅四維轉頭問其他人。
  岳冬生狐疑地望著他。這小子怎麼突然轉性了?
  其他人將他拉到一旁,岳冬生悄聲問:「你在打什麼主意?」
  「幫我個小忙吧!」羅四維笑得很賊。「阿巳不是最喜歡粘著小佟嗎?我們就來招
讓他看得到、吃不到。」
  「怎麼做?」惡作劇心起,岳冬生也忍不住想參一腳。
  「不讓他接近小佟,我想一整天下來他鐵定會臉色難看到極點的。」
  岳冬生心想這點子不錯,阿巳這小子粘小傳著實粘得太緊了些,讓他們這群人都忍
不住吃味。小佟怎可只屬於他,至少在他們恩愛的小窩外,小佟也合該是屬於他們的。
  不過岳冬生還想乘機多撈點油水,「那我『們』有什麼好處?」他好心地順便幫其
他人問。
  「啐!你竟想乘機揩我油,好吧,今天你們在咖啡屋裏的費用就算在我頭上,成交
?」
  「成交。」
  兩人一同上前,分別站在佟伶一左一右,不著痕跡地將暗巳擠得遠遠地。
  「小佟,那下課時就麻煩你帶我們去了。」
  「別這麼說,老闆看到我帶人去,一定會很高興的。」
  「那我們也要去。」黃娜娜拉著兩位貼心好友加入。
  他們將佟伶團團圍住,暗巳自此非得等到晚上才能與佟伶單獨相處,同佟伶說上一
句話,摸到他一下,如今他只能用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盯著佟伶看。
  剛好路過的黎虹櫻目睹這一切,她訝異今她丟臉的人竟還好端端地站在那兒,快樂
地笑著,而站在他身後的人,好像是那晚被她招喚出來的惡魔,不過她也不是很確定。
  因為那人傻呼呼的,一點也不像在那充滿魔魅氣氛下突然出現的黑衣男子,一定是
她看錯了。
  那晚他們的契約還未完成,那惡魔即消失不見,這是否代表她那晚的詛咒失敗?
  還沒完成契約便消失的惡魔能力一定很遜,知道自己無法完成她的願望,才自慚形
穢,趕忙躲起來,免得遭她責罵。
  一定是這樣的,沒錯!
  想不到那麼差勁的惡魔,也能到人間鬼混,還會被那本魔法書招喚。下次她會找個
看起來更可靠的,並確實完成契約的程序,省得她等了又等、盼了又盼,那可惡的佟伶
仍毫髮無傷地活著,這教她如何平息心中的怨恨!
  這次一定要成功,她不能再讓佟伶平安無事地活著,一定要讓所有瞧不起她的人付
出代價,又不能讓人發現是她做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善用那本魔法書。
  黎虹櫻高中將畢業時,有個女同學怪她搶走她的男友,實際上她也沒費力去搶,只
不過媚眼一笑,她的男友隨即被勾了魂似的自動靠過來,這能怪她嗎?總不能教她永遠
都不能笑吧?
  但那女同學竟當眾甩了她一巴掌,當時黎虹櫻像個淚眼娃娃似的,柔弱地哭倒在男
老師的懷裏,男老師也給了那女同學適當的懲罰,縱使如此,仍難消她心頭之恨。
  後來,她刻意地在暗戀她很久的男同學面前傷心了很久,也有意無意地暗示了許多
,男同學便義憤填膺地代她報仇,強暴了那名女同學。
  事情鬧開來,雖然有人懷疑男同學是受她指使的,但因證據不足,大多數人仍視她
為受害者。
  但依他們黎明集團的名聲之大,一旦沾惹上是非,就像是雪球似的愈滾愈大,大到
無法收拾。
  當時正巧遇到集團也染上貪瀆及暴力侵占他人土地、資產的惡名,為求平安度過,
她爺爺命她到這所偏僻的大學就讀,等一切都過去後,再接她回去。
  經過這件事,黎天昊,也就是黎虹櫻的爺爺多多少少開始質疑她的行為,為了再度
得到爺爺的全盤信任,她不能再使喚她身邊的人,至少近期內不行,所以報復佟伶的行
動必須掩人耳目才行,幸而她獲得了那本書,真是天助她也。
  是夜,她又抱起一開始便讓她深信不疑的魔法書,喃喃念著咒語……
 
第五章
  「不要!救命啊!」
  佟伶極力掙扎,他的上衣如今如同碎裂的破布一般,幾無蔽體的作用。
  他不要!他不要屈服於暴力之下——
  這樣的身體與心理的傷痕不知需花費多久的時間才能復元,他怕自己不會有復元的
那一天。
  想不到天底下的變態這麼多,想不到他身為男生,也會再度面對被性侵害的恐懼,
這教他情何以堪?
  這種事教他如何有臉向朋友哭訴,教他如何才能遺忘?
  有誰能來救他!
  當初之所以會租賃這間房間,是看上它的租金相當便宜,四周又相當安靜。
  縱使它是學長、學姐口耳相傳的鬼屋,與其它屋子及學校都有一段不小的距離,而
且二層樓的建築裏,只有他這間房有住人,但他還是租了下來。
  現在卻成了自己最大的危機。
  這下可說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砰的一聲,佟伶臉上挨了一拳。
  他被打得頭暈眼花,這已不是第一拳,他知道自己快撐不住了。
  他企圖用手打走欺向他的人,右手卻喀啦一聲,硬生生地被折斷。
  「啊——」椎心刺骨的痛,令佟伶喊出聲。
  那人滿心歡喜地享受他痛苦的掙扎,看他徒勞無功地作困獸之鬥。
  室內可以拿來攻擊人的都被佟伶拿來丟了,即使偶爾有幸丟中,那人也不痛不癢。
佟伶明白他們力氣相差懸殊,但……
  快想想,還有什麼方法!
  好痛!被打的地方灼痛地消耗他的力氣。
  那人不知用什麼方法,在佟伶尚未看清的情況下,他被打飛,直撞向牆面。
  佟伶如同破布偶一般,由牆上無助地掉落,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現在,他連手指
都抬不起來了。
  那人淫笑地走向佟伶,他的嘴舔咬著佟伶年輕光滑的肌膚。
  「不……」佟伶無力地抗拒。
  那人一把扯下佟伶的長褲,拉開他修長的雙腿。
  佟伶閉上雙眼,祈求上天能聽到他最後的呼喚——
  「暗巳!」
  在房門口聽到佟伶微弱的呼叫,暗巳急忙衝進房內,看到的景象令他為之抓狂,全
身蓄滿黑色的憤怒氣息。
  「多羅,你不該惹火我的!」
  名叫多羅的妖魔在還沒認清來人之前,隨即發出痛苦的哀嗚,狹小的房間呈現嚴重
的空間扭曲狀態,物品產生如波紋狀的皺折。
  須臾,一切歸於平淡,只剩耳邊仍留有方才凄厲的哀號聲。
  房內所有物品殘破地散布四處,一片狼藉。
  「小佟,小佟,」暗巳奔至佟伶身旁,抱起全身顫抖不已的佟伶。「沒事了,沒事
了。」暗巳手足無措地安慰著佟伶。「哇!」
  佟伶被嚇壞了,在暗巳懷裏心有餘悸地嚎啕大哭,他從未與死亡如此接近過。
  「可惡!我去替你報仇!」
  暗巳若馬上依方才的邪氣,在對方逃得更遠前仍可循跡找到那名歹徒!他剛剛只是
將他震離這個空間,最多讓那妖魔遍體鱗傷!元氣大傷,但假以時日便可復元。
  但暗巳在細看過全身傷痕累累,無一處完好的佟伶後,他的憤怒益發不可收拾,想
到他對多羅的懲戒如此之輕,他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氣得理智盡失的他起身想將逃走的妖魔碎屍萬段,但懷裏的人兒痛苦的呻吟喚回他
的注意力。
  「阿巳!阿巳!」
  「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紅色的液體不斷從佟伶的傷口流出,暗巳這才想到,自己必須儘快冷靜下來,好平
心靜氣地全力替佟伶療傷。
  「我馬上治好你,小佟,別說話。」
  佟伶脆弱地倚在暗巳臂膀中,感覺到一股暖暖的熱氣,源源不絕地流入自己體內。
  「阿巳……」
  佟伶陷入昏迷前,看到的是令他心安的暗巳擔憂的黑眸。
 
  佟伶如同往常般從暗巳的臂彎裏醒來。他對自己會在半夜自動枕到暗巳的手臂上安
眠,從初時的大驚小怪,已逐漸變得見怪不怪。
  他張開雙眼,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
  有種好怪異的感覺。昨晚好像曾發生很可怕的事,為什麼他記不起來呢?現在只餘
殘存的害怕感覺。
  一切如平日的早晨,為何他會如此覺得?
  好像這裏曾發生什麼事?自己又遺忘了什麼?
  為何想不起來?
  他黑溜溜的雙瞳環視四周。沒什麼異狀,自己或房內擺設皆無改變,為何怪異的感
覺仍存在,難以消弭?
  佟伶微轉頭的舉動,驚醒了擁著他淺眠的暗巳。
  「你醒了。」暗巳伸手探了探佟伶的額頭,幸好沒發燒。「你覺得如何?」
  「啊?」
  「身體有沒有異樣?」暗巳第一次使用他天生的魔力救人,他無法準確地預測佟伶
的身體狀況,但應該已然完全復元才對,他只是不放心地再次確認。
  「為何這麼問?」佟伶察覺到事情果然有異。
  「呃……」糟了!他只顧著治療小佟的傷勢,忙著將一切恢復原狀,就抱著他睡去
,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自動露出馬腳,怎麼辦?
  暗巳好怕萬一佟伶得知真相,會離自己遠去。
  可不是嗎?據他瞭解,人類都很害怕自己未知的人事物,在恐懼的陰影下,不是摧
毀,便是遠離,很少會費心勉強自己去察明真相的,但他現在還不想離開小佟,至少在
他的危機解除前,他是不能離開的。
  佟伶細細地回想昨晚。
  他打完工回到住處,大約十點半左右,他打開收音機,翻開書本,等待又被岳冬生
拉去喝酒的暗巳回來,等著等著,記得這段期間內,他抬頭望了下時鐘,已快十一點,
心頭埋怨暗巳怎麼喝到那麼晚還不回來。
  然後呢?
  他記得他平時沒那麼早睡,習慣就寢的時間是十二點左右,如果他依習慣時間入睡
,那中間這一個小時的記憶呢?
  平常他再怎麼胡塗、再怎麼健忘,也會有依稀閃過的浮光掠影,但這一小時,就如
同被橡皮擦擦得一乾二淨般,乾淨得太不自然了。
  這實在太不合常理,再加上暗巳無措的舉止,更加深他的懷疑。
  從第一眼見到他後,佟伶一直隱約感覺到暗巳不是一般人,但他有可能會奪去自己
昨夜的記憶嗎?這太不可思議了,不可能!
  太不合乎邏輯了,他真的只是忘了嗎?
  待佟伶梳洗、著裝完畢,桌上已擺滿早餐。
  「這麼快就買回來了。」佟伶淡淡地說。
  離這兒最近的早點攤位,來回最快也要二十分鐘,用跑的也要十多分鐘,他動作再
怎麼慢,五分鐘梳洗對他來說也已綽綽有餘,而且他們又沒代步工具,那阿巳是如何辦
到的?
  一開始注意後,很多被忽略的疑點一一顯露出來。
  為何暗巳對世俗的一切似乎很不熟悉?為何他的思考邏輯有些地方與他們大相徑庭
?又為何他那夜會出現在他房裏?真的是喝醉的自己將他帶回來的嗎?為何他總能正確
無誤地找到自己?為何……
  他相信暗巳不會害自己,但他是誰?來自何處?以前他問過,但暗巳總是含糊其詞
,現在再問可能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佟伶直覺地相信暗巳,毫無理由的相信,他願意等他,等到他願意告訴自己真相為
止,但處於被動的等待,實在有違他的處事態度,直教他憋得難受。
  也許忘了昨晚是好的,否則為何他一想到昨夜,便有些微的心有餘悸?
  「小佟,今天請假不要去打工好嗎?」暗巳擔憂地對吃相比一般男孩子優雅許多,
吃得又較慢較少,難怪比一般男生較纖瘦的佟伶說,因?他實在放不下心。
  「為什麼?」
  「呃……因為你從沒帶我到這附近逛逛,我連溫泉都還沒泡過,你帶我去,好不好
?」暗巳多希佟伶能答應他,但他也知道可能性很低。
  「不成,既拿人薪水做事,就不能隨隨便便請假,這樣會造成老闆的困擾。」
  果真!暗巳嘆了口氣。「那我陪你去打工?」
  「不成,你會妨礙我,使我分心。」
  「不會的!我保證我會乖乖地待在一旁,不會妨礙你的。」暗巳一臉嚴肅。
  「不,你這根大木柱杵在那兒,太礙眼了。」
  「佟伶!」
  「為什麼平常都不會想跟我去,情願睡你的大頭覺,今天卻這麼想跟我去?」
  「我、我……」因為他平常都有用水鏡看著他,但今天情況不同,他離他好遠,他
會擔心。
  暗巳只要一時半刻沒見到佟伶,整個人就有股自己也說不上來的不舒服。每當此刻
,他就會忘了自己曾說過要入境隨俗,反而施展魔力,利用水鏡觀看佟伶打工的情況。
  通常只有佟伶在打工時,暗巳才不方便陪在他身邊。總不能老是在他打工的早餐店
及咖啡屋吃早點、喝咖啡,直賴在人家店裏不走,是吧!
  「你瞞著我什麼?」
  「沒有!」暗巳急急否認。
  「幹嘛那麼激動,我的耳膜都快破掉了。」
  暗巳這人真不會說謊,瞧他的態度分明是欲蓋彌彰,佟伶也不急著戳破他。
  詞窮的暗巳只好退而求其次,「那請你戴上這個。」
  暗巳手中突然多了條閃耀著紫光的水晶墜子,非常漂亮。
  「可不可以不要?」
  暗巳整張臉失望地垮了下來。這是他昨晚熬夜依人間的飾品打造出來的結晶體,其
內凝聚了他的能量,能對付能力較差的妖魔,也能告知他小佟是否安全,因為他們很難
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分開。
  這墜子是他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辦法,見佟伶不想戴,他好沮喪。
  「啊!你別這樣,我戴就是,我戴就是了。」
  佟伶一向不喜歡戴飾品,尤其是看起來像女孩子家戴的東西,他更是敬謝不敏。
  他對自己纖弱得像女子的外表有些自卑,所以他絕不碰會讓他看起來更像女生的東
西。不過,看暗巳那麼失望,他不戴恐怕不成。
  那墜子呼應著它的主人,散發出更澄澈的光芒。
  「好漂亮!」佟伶由衷地讚嘆。
  「因為你夠資格當它的主人。」暗巳高興地說。
  「啊?」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啊!小佟,你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暗巳急急忙忙幫佟伶準備好背包,倚在門
邊像個新婚的妻子一般,不捨地說:「小心點,拜拜!」
  「拜拜!」佟伶疑惑地看著暗巳,心想算了,他真的快遲到了,等他願意說出來或
自己實在忍不住時再問他吧。
 
  在早餐店打工一直到進教室不久佟伶才看到暗巳走進來,這期間他們應該是分距兩
地的,但為何他老覺得暗巳就在他身旁不遠處?
  如同方才他明明不小心被東西絆倒,依常理,他應該會跟地球表面熱情貼近才對,
可是卻有一股力量將他拉回,讓他恢復平衡,這事很怪,但更怪的是自己直覺認定這事
與暗巳有關。
  在課堂上,看得到暗巳時,他確實是在自己身邊;打工時,看不到暗巳,卻也確實
感到暗巳在身旁,這感覺實在太過真實,讓佟伶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在閒雲咖啡屋裏,有位客人在座位上大呼小叫,直嚷著他點的東西怎西還沒來。
  閒雲咖啡屋裏的咖啡全是一杯一杯蒸餾出來的,需費些時間蒸煮,咖啡才能又香又
醇,知情的客人多會耐心等候,以品嘗一杯好咖啡;而趕時間的人,多半不會到這間彷
彿時間已悄然靜止的復古式咖啡屋。
  不過基於客人至上的理念佟伶走向前去安撫他。
  「這位先生,因為咖啡要慢慢蒸煮才會香醇,請您耐心等候。」他很客氣地說。
  「不管,我就是現在馬上要,快去給我端來!」男客人十分跋扈地命佟伶,現在他
有錢,他最大。
  「請您再等一下,待會兒就好。」佟伶雖想發飆,但看在老闆平日待他們不薄,他
也需要這份工作的份上,他隱忍下來,就當是在考驗自己的耐力,這麼一想,他也就平
靜下來了。
  「現在馬上去!」
  那名男客人因在公司表現欠佳,常遭到上司及客戶責罵,趁著好不容易排到的年休
假日,至升平大學附近的觀光景點度假,現在的他自認身為客人,所以他最大,他要一
出平日所受的鳥氣。
  原本安靜的咖啡屋裏飄揚的輕音樂怎麼也蓋不過那男子不悅的叫罵聲,無可奈何之
下,佟伶回頭端來原先煮給另一位先到客人的藍山咖啡。
  「先生,您的藍山咖啡。」佟伶仍不動怒。
  但在一旁的其他員工及客人已經快忍不下去了,好好一個上完班休憩的時間,竟遇
著這等粗人,掃了興致。
  男子大口地喝下咖啡後,卻噗的一聲噴了出來,濺得滿桌咖啡漬。
  「這什麼東西,這麼苦!拿去重煮!」
  從沒遇過這麼粗魯又沒常識的客人,一時間,佟伶也忘了生氣,只覺好笑。
  「先生,咖啡本來就帶苦味。」
  「你還敢頂嘴——」
  想不到他竟將未喝完的咖啡,全數潑向佟伶,想讓他當場洗個咖啡澡。
  佟伶反應過來的第一個想法是——可惜了那杯香醇的藍山咖啡。
  佟伶不生氣,旁人可氣壞了,大夥兒聯手將那無禮的客人逐出店外,揚言要是再在
閒雲咖啡屋裏見到他,非海扁他一頓不可。
  同事朱志郜將那人踢出去後,來到佟伶身邊,「小佟,你有沒有怎樣?」
  「沒事。」果然多出來見識見識是對的,會看到更多光怪陸離的現象。
  如果只顧著讀書,就看不到這一切,雖有壞的一面,但也不乏好的,如又多認識了
一個好人。
  這比他大兩歲的學長朱志郜,對他這個學弟相當關心,知道他還接了其他工作,較
粗重的他總是率先扛下,而自己則盡責地忙些較瑣碎的事,能做的他也絕不推託,這也
是他為人忠厚之處。
  佟伶本想換下一身濕衣,卻發現應該濕透的衣服,竟連咖啡漬都沒沾上,而方才他
脖子上的紫雲墜子好像曾閃爍了下。
  不經意間,他瞥見剛剛被『請』出去的男子,身體不自然地扭動,好像有人正在毆
打他。被毆及閃躲的舉動,實在太過逼真,不過在佟伶的視線所及,分明就只有那名男
子。
  在好奇心驅使下,佟伶決定過去看看,他對朱志郜說:「學長,我沒帶可以替換的
衣服,我可不可以先下班?」
  「當然,店長待會兒就回來了,你用不著操心,你今天就做到這裏吧,我會同店長
說的。」
  「學長,謝謝你。」
  佟伶抓起背包往外衝去。
  啊!人不見了。
  正當他想放棄尋找時,他聽到身後傳來哀號聲。
  「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饒了我!」
  暗巳趁佟伶去打工,有其他人陪伴時,跑去找小弟暗曉星問有關那本印象中那名吵
嚷的女子捧在掌上的書。就小弟的瞭解,那不過是一本有著低劣魔法的書,不過對欲念
強烈的人類,十分有吸引力。
  誰知一回來,竟看到這名莽夫對小佟潑咖啡,氣得他忍不住修理了他一頓。
  佟伶看到男子趴在地上,對著空氣不停地求饒。
  「喂!」
  男子聽到佟伶的聲音,狂喊著有鬼啊!便一溜煙不見蹤影。看這奔跑的速度,可能
可以破世界百米紀錄了。
  自從暗巳來到他的生活中佟伶開始學會見怪不怪,他開始懷疑這一切的怪事都來自
於他,八九不離十吧,他也不是很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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