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歐陽坷冷冷對著面前淩亂鋪在茶几上的照片。
「你要怎麼辦?」歐陽曙瞪著牛一樣的眼睛,指著一張張眾享與李為令的親密罪證。
「只是親吻而已。」
歐陽曙不可思議地搖頭,暴跳:「他天生淫蕩,你不可以讓這樣的人留在身邊。」
「我給他一次機會。」
「坷,」歐陽曙認真地說,帶著長輩的焦慮和擔心:「他會讓你傷心,會毀了你。」
「他不會!」像心被人戳了一下,歐陽坷猛得漲紅了脖子,狂風一樣將所有照片掃到地上。「我愛他。」他氣噓喘喘地安慰自己。
「你愛他,他就愛你?」刻薄的語氣,尖銳的刺在歐陽坷耳膜上:「你父親死去的時候,最傷心的,就是背叛他的人,居然是徐天強。坷,他不值得你愛。」
「他值……」
 
偌大的房間弄得像個慘敗後的戰場,歐陽坷呆站窗邊,不望一地的猥褻相片。
喻棱悄悄進來,環視房中一圈,又悄悄退出去。
「喻棱……」歐陽坷叫住喻棱,聲音中說不出的累:「我還能堅持多久?」
喻棱站住,不發一言。
歐陽坷問:「我還能愛多久?」他眼中竟然也有震動的水波,在眾享面前沈著自信,可以撐住天的氣勢終於露出不為人知的些微動搖。「眾享………我愛眾享。可是他的心,總是被陰暗纏繞。我在孤軍作戰,我好累。」
「他只是害怕,這不能怪他。」喻棱說。
「他在盡力毀掉自己,你看這一地的照片!」歐陽坷霍地轉身,指著一地的淩亂,瞪著隱藏幾絲驚惶的眼睛:「他要把我們的愛情毀掉……」
 
「少爺。」喻棱的話像棒子砸在歐陽坷逸出汗珠的頭上:「沒有你的愛,眾享必死無疑。」
眾享必死無疑…必死無疑………
喻棱的聲音回蕩在耳際。
歐陽坷的臉由紅轉白,瞬間冷靜下來。
終於,他點頭:「不錯,我是眾享唯一的依靠。我不能讓他們傷害我的眾享。」他對自己反復叮囑:「我愛他。我相信他。」
 
將照片一張一張拋入火裡,歐陽坷每拋一張,暗暗念一句。
「我愛你。」
喻棱像標槍一樣立在他身後,眼中也流露悲哀和憐憫。
眾享與李為令的親昵親吻,消散在飛灰中。
 
看著所有的一切散去,歐陽坷站在窗前,等待著………
 
秒鐘滴答滴答走在心頭。
延綿的海邊小路,是眾享歸家的必經之地。
歐陽坷遠遠看著一個熟悉的影子慢慢移動,按捺著激動,一步一步迎了上去。
兩個應該永遠在一起的身影,又靠得緊緊。

「我的禮物呢?」歐陽坷笑問。
眾享偏著頭,望著前方的海,輕輕說:「不見了呢。」他吻上歐陽坷的唇:「坷,送你三個字。」又輕又叫人感動的三個字:「我愛你。」
世界在這個時候沸騰………
歐陽坷放棄所有的冷靜和溫柔,春風一般的氣度一變,將眾享緊抱在懷裡,像要把他細細的腰折斷一樣。
將眾享橫腰抱起,朝著一個地方狂奔過去。
亂草在腳下被踐踏,迎著風而奔跑的歐陽坷,一步一步踏石而上,汗水滴在襟口。這條小路,發現於一個偶然的清晨,成就歐陽坷一個小小的秘密。
不問要把自己帶到哪裡去,眾享安穩躺在情人懷裡,處之泰然。
 
終於到了,在這個離別墅不遠但從未到過的海邊山崖上。海風迎面呼嘯而來,吹亂兩人的髮。
陡峭的懸崖,面對著怒吼的大海。一望無際的藍,彰顯世界的廣闊。
浪花,生於與崖底岩石的撞擊,又瞬間散於眼前。一朵又一朵,開了又散,三了又開。
多美的地方……
多好的風………
 
歐陽坷在風中對眾享說:「我愛你,眾享。」
「我也愛你。」
「我永遠不會傷害你。」歐陽坷眼裡流露著心疼和掙扎:「我相信你,我愛你。」
眾享輕笑,幽幽道:「坷,這句話,你是對我說,還是對你自己說。」
「眾享,為什麼你總懷疑幸福?」歐陽坷的眼睛與眾享的眼睛只離一指,他要看清楚,深愛的人脆弱的靈魂。
他鬆開眾享,對著大海高喊:「我愛眾享!我愛眾享!」
「我永遠不會傷害眾享!」
「歐陽坷愛眾享!」
「我愛眾享!…………」
 
眾享、眾享、眾享………
眾享………
回聲從還海面上傳來,四面八方將眾享包圍,讓他熱淚盈眶。
眾享撲上去,從後抱住歐陽坷。
他哭喊著:「對不起,對不起……」難過地抽泣,淚流滿面,反反覆覆道:「對不起,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歐陽坷冷靜下來,輕柔地撫摸他的額頭。
「為了……為了一切的一切的……傷害……」眾享的眼淚是溫熱的,珍珠般晶瑩,他哽咽的說:「如果你不是愛上我……」
「我愛你。」歐陽坷堅定地打斷:「我相信你也愛我。我相信我們彼此深愛。」
「對不起……」
「不要再說對不起。」歐陽坷將眾享重納入懷,低沈的嗓音安撫了疲憊的心靈:「眾享,請你堅強起來。請你,永遠不要讓我失望。」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他們合得那麼緊,以至於地上的影子,就如一個人的影子般…………
被享用的男人〈九〉
作者:風弄
那個面對大海的懸崖,是一個奇妙的地方。
歡笑、激情,還有叫人放心不下的幸福和信任,在這裡交錯糅合,這裡是天堂,歐陽坷和眾享的天堂。
他們擁抱在一起,感受風呼呼而過,想像兩隻沒有羈絆的鳥,翱翔在雲端。
揉碎了心的擔憂和不確定,在這裡可以盡情發洩。一遍又一遍,隨著在軟軟發端親吻而膨脹起來的感情,滿心的幸福裝載不下,讓歐陽坷激動地對著大海喊著,宣告著:
「我愛眾享,我愛眾享!」
………………。
眾享笑道:「你瘋了。」
「是啊,我為你瘋了。」
「坷,如果有一天,不用再走下這個懸崖,永遠待在這裡,多好。」
摟緊纖細的腰,頑皮地左右晃晃,逼愛人隨著自己的節奏搖蕩。歐陽坷說:「那就不走。」
於是,看夕陽沈到海下,在海風中躲進歐陽坷的懷裡,閉上眼睛。
無論怎麼努力,總是會漸漸沈沈睡去;而醒來的時候,已經陷在軟軟的床上………
 
今天,又是約了度飛的日子。
眾享和歐陽坷在床上胡鬧半天,好不容易滿面緋紅地逃了他的魔掌:「今天不用做事?快去吧。」
歐陽坷待在床邊,忽然撲上來,一臉無賴笑容:「當然要做事!做我們兩的事!」一口咬住眾享的耳垂。
眾享被他舔得全身一陣戰慄,咬著下唇:「色心不足……」還想堅持,被歐陽坷一把抓住弱處,輕輕「啊」了一聲,語氣不覺軟了下去。
意亂情迷的喘息,是一切的催化劑………
 
熟悉地探索嫩滑的身體。
眾享被若輕若重的手指勾得媚眼如絲,弓起身子,開始貓一樣抓歐陽坷的寬厚的背。
「到底是誰不足?」歐陽坷壞心眼地笑:「現在可是早上啊………」
一邊說著一邊已經頂在眾享的秘處,輕輕摩挲。
「你不足……」口氣弱得叫人只想重重吻下去,卻還嘴硬著不肯認輸。
扭動腰肢催促歐陽坷的進入,眾享恨不得一口咬在歐陽坷促狹的臉上。只是全身乏力,酥得入了骨,哪裡還咬得下去。
 
「眾享啊……」
進去的時候,可以聽見愛人在身下從嗓子裡深深喘息,歐陽坷悄悄喚著他的名字,闖蕩在屬於自己的世界。
已經迷亂的表情,散發著情慾和說不出口的複雜感情,這個時候,才感覺歐陽坷,感覺到歐陽坷愛他,需要他………
下面被歐陽坷操縱著,控制著,還不滿足,弓起身子乞求歐陽坷的吻。
讓我知道,你需要我,坷…………
 
荒唐的結果,當然是喻棱不以為然的神色。作為一個在房間外等待龍頭半天的稱職保鏢,他的反應頗有涵養。
眾享在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又摔了下去。
揉著酸痛的腰恨恨瞪滿足的歐陽坷一眼,接著臉紅地笑了起來。逗得歐陽坷剛穿好衣服出門,又回過頭磨磨蹭蹭吻了好幾下,眾享咬一口,才笑著去了。
眾享終於在床上爬了起來,也急忙穿好衣服出門。
 
到咖啡館的時候,度飛至少等了三個小時。
幸虧他脾氣極好,坐在這裡看著男朋友忙碌,就算眾享遲到三十個小時都不要緊。
眾享匆匆趕到,喘著氣道歉:「不要意思,遲到了。」
度飛點點頭,輕輕說:「不要緊,只遲了三個小時。」
眾享一呆,臉又立即紅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越來越容易臉紅。
「哦……」度飛左右看看眾享的臉色,了然,居然還誇張地大大點頭。
「不要這樣看我。」眾享做賊心虛似的,不自在地躲。
度飛呵呵笑了起來,他高大的男友見到他笑,也在遠遠的吧臺上一邊調咖啡一邊跟著他笑。
兩人胡天胡地亂扯一氣,白喝了許多咖啡。
直到下午,眾享才揮手告別,踏著歡快的步子離開。
 
一向的習慣,都是沿著海邊的小路一直走回去。
這路的盡頭,就是有歐陽坷的地方。
每當想到這個,就不會覺得累,也不會覺得路長。
 
正想著歐陽坷是否已經等在門口,抬頭就看見一部熟悉的車子停在路邊。
眾享站住腳。
李為令從車上下來:「你要的東西我已經弄好了,怎麼不來拿?」
似乎這個時候才想起這麼一個人,曾經請他幫自己一個忙。
「眾享……」那愛笑的眼睛帶著讓人安心的友情。
眾享很難想像為什麼以前的恩客會對他有這麼讓人安心的友情。
「李先生。」
李為令失笑:「不是寶石公子嗎?」他從衣袋裡取出一個小巧的首飾盒。「給你帶過來了。」
眾享望著精美的盒子,久久不說話。
「收下吧,我費了很大力氣呢。」盒子塞在眾享手裡,李為令的體溫還留在上面。
眾享說:「我沒有錢給你……」
「不用錢,這是我為你做的。」
「為什麼?」
「為什麼?」李為令摸摸眾享的額頭:「眾享,因為你值得。」
「值得什麼?」
李為令皺起眉頭:「眾享,你不知道嗎?」
落寞的笑容飄在俊美的臉上:「知道什麼?」
 
李為令似乎發現了一些為難的事情,搖頭,想了想,伏下身,在眾享的唇上印下一吻。
眾享呆呆地受了一吻,看李為令湊近,又看他退開。
「眾享,下次有人這麼亂吻你,你就揮拳頭。」李為令重新揚起淡淡的笑容:「你已經有愛的人了,不是嗎?」
他對眾享揮揮手,打開車門。
「那個,算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吧。」
你已經有愛的人了,不是嗎?
眾享凝視轎車遠去揚起的輕塵,微笑起來……
 
往回走的時候,歐陽坷已經等在門口。
夕陽下,高大的身影……
漸漸走近,眾享唇邊的微笑消失。他敏感地察覺歐陽坷的異常。
歐陽坷的臉色不好,眼睛裡也沒有笑意。眾享上去抱著他的時候,歐陽坷甚至很不自在地掙了一下。
「怎麼了?」
歐陽坷盯眾享一眼:「去哪裡了?」
眾享心裡不舒服起來,輕描淡寫的說:「出去了?」
「出去幹什麼?」歐陽坷皺著眉頭,似乎不知道該拿眾享怎麼辦。他放緩語氣,摟著眾享輕輕問。
「沒幹什麼?」眾享咬著漂亮的唇低頭。
歐陽坷的怒火又驀然起來,把一張相片遞到眾享面前。
「這是什麼!」歐陽坷低吼。
眾享看著那張照片,剛剛李為令與他的一吻,那麼活靈活現地印在上面。他的迷惘和李為令的真情,重現在面前。
 
歐陽坷沈默一下,溺愛地吻吻眾享的髮,溫柔地說:「眾享,解釋一下,跟我說這是怎麼一回事。我相信你,你說什麼我都只相信你。」
眾享苦笑。
「沒想到現在科技這麼發達,剛發生的事情可以立即圖文並茂地上報。」眾享仰起頭,撫歐陽坷擰起的眉:「我說什麼你都信嗎?」
不等歐陽坷點頭,眾享把標緻的臉別到一邊,幽幽說:「你如果相信我,又何必要我解釋?你心裡比我還害怕,你怕我背叛你。」話說到後面,居然越發冷冽,細細的聲音似要鑽進心肺。「說到底,我依然是徐天強的兒子。」
「不要拿這當藉口!我問你這是怎麼一回事!」歐陽坷晃著眾享單薄的肩膀低吼。「你怎麼可以讓我失望,我愛你,我愛你啊!」
 
眾享像要被連根拔起的小樹一樣搖晃,神情卻比歐陽坷冷靜得多。他無動於衷地看著歐陽坷在面前瘋狂地怒吼,忽然微笑。
他說:「歐陽坷,你也撐不住了嗎?」
他向來都輕輕的呼喚「坷」,這次卻叫全名。
歐陽坷感覺心裡被驀地扎進一根針,疼得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他揚起手,想打下去,又停在半空。
恨恨看了眾享一眼,他猛然搶過眾享手裡的首飾盒,奮力扔到遠處的草地上。
「呀!」眾享驚叫起來,連忙去撿。
歐陽坷一把扯住眾享,卻遭到眾享劇烈的掙扎,彷彿被扔掉的東西比歐陽坷還重要,全身一陣無力,終於鬆開眾享,讓他跑離自己的身邊。
被享用的男人〈十〉
作者:風弄
在哪裡?
到底在哪裡?
眾享跪在草地裡尋覓,他的眼睛迅速掃蕩黃色的草地,他的臉色已經有點蒼白。
在哪裡?
紅色的絲絨盒子應該在草裡非常顯眼,為什麼會看不見?難道歐陽坷把它扔到海裡去了?
再過十幾米,就是臨海的石岩壁。眾享知道歐陽坷不可能把它扔得那麼遠,卻依然焦慮起來。
 
歐陽坷站在一旁,看眾享驚慌地尋覓。他感覺不到呼吸,心裡空蕩蕩地難受不已。
為什麼要去找?
為什麼不看我?
到我身邊來,告訴我一切是個誤會!
 
「找到了!」撥開一叢厚密的枯草,眾享驚喜地叫了起來。
歐陽坷心酸地看他彎腰,小心翼翼地把首飾盒撿起來,彷彿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珍寶。
眾享把首飾盒藏在懷裡,輕輕微笑著,就像裡面藏的不是一件首飾,而是一個美麗的夢。
「我找到……」眾享唇邊漾起小小的弧度,揚起手向歐陽坷的方向大喊:「坷,我找到了!…………」
………………。
空蕩蕩的門前。
歐陽坷已經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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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歐陽坷沒有回來。
喻棱也不知所蹤。
眾享在床上用絲被把自己裹得緊緊,越緊就覺得越冷。
後悔嗎?
也許吧。
知道毀滅幸福的正是自己,眾享不明白心為什麼會抽疼。
痛快的結束,不是一直所期待的嗎?
活在泡沫般的幸福裡,被擔憂絕望纏繞,才是痛苦的……
 
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漆黑中,眾享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
午夜的時候房門輕輕發出聲響。
眾享心中一跳,趕緊閉上眼睛。
聽到沈重的腳步聲,頭腦裡有點暈眩。鼻子裡可以聞到歐陽坷熟悉的味道,不用看就可以在腦裡浮現歐陽坷憂傷的模樣。
細不可聞的歎息,從非常靠近的地方響起。憑著微微噴到臉上的氣息,眾享知道,他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端詳自己。
歐陽坷的聲音飄蕩在房間裡:「我已經……沒有勇氣再支持了………」
叫眾享想痛哭的低沈聲音,叫眾享想把血管活活咬斷的言語。
沒有勇氣再支持………
 
歐陽坷望著床上熟睡的人兒。
他那麼美、那麼安靜,就像一棵非常需要人照顧的小苗。
可是當你接近,當你想保護他的時候,才發現許多許多難題。
他長在風雨中,是否已經習慣了風雨的日子?
你想將他移到暖室,那盤雜在泥濘中的細根,如何才可以不傷須毫而將它挖出?
 
歐陽坷歎息,他發現自從認識眾享,他的歎息就開始增多。
難道叔叔說的是真的,眾享只會帶來不幸?
他否認這種說法。
可惜,他又不得不承認,愛上眾享的痛苦,已經挫折他太多的銳氣。
到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眾享是否真的愛他。
是不是……無論誰把眾享帶出「凡間」,都能這樣過下去?
 
歐陽坷不想再望下去。
眾享的模樣刻在心上,多看一眼,就多一次酸楚。
他狠下心腸掉頭離開,卻發現衣角被扯住。
歐陽坷愕然低頭………
 
細白的手指,死死扯著襯衣垂下的一角,由於太過用力,纖細的關節顯出蒼白的顏色。
眾享還是躺在床上,他甚至沒有睜開眼睛。長而捲的睫毛顫動著,像已經無法承受即將墜落的淚珠。
為什麼會伸手?
為什麼要留下他?
眾享不想回答這些問題,他只想將手指收緊,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不放手。
 
歐陽坷被這一扯掠去了心神。
眾享的手,對他而言,也像救命的稻草。
激蕩的心翻滾起波浪………
「眾享……」
不假思索地伏下身將眾享摟在懷裡,歐陽坷的聲音竟然也有點哽咽。他狂熱地吻著眾享的髮、眾享的眉、眾享的唇,傷透了心扉酸痛,要通過充滿愛意的唇傳遞出來。
他已經忘記,就在剛才,還那麼深沈地說著「沒有勇氣再支撐」的話。
他只想擁著懷裡的人,從此就那麼去了………
 
「眾享,我愛你。」
熱吻,延續在精美身軀的每一個角落。
「我知道。」眾享用細細的聲音回答。
「為什麼會這樣?我愛你………」歐陽坷像遇上很大的難題,這個時候顯露的脆弱讓人無法相信他是堂堂幫會的龍頭。
「坷,愛情不是一切。」
「為什麼?為什麼你是他的兒子?」歐陽坷沙著嗓子問。
眾享在歐陽坷的胸膛中聆聽他的心跳。聽見歐陽坷這句問話,優美的薄唇浮起一個苦澀的微笑。
「坷,你終於問了這句話……」
 
終於有這麼一天,你問了這麼一句話。
這個我問了自己無數遍的問題…………
你終於問出口。
 
這次的纏綿帶著某種讓人焦慮的激烈和絢麗,眾享想起蠟燭熄滅前,總會有瞬間特別亮。
第二天從夢中醒來,眾享發現身邊沒人。冷冰冰的被褥,歐陽坷沒有在這裡過夜。
眾享沒有做那個常在歐陽坷懷中做的噩夢,那個被海面上的燦爛陽光燒燼的夢。他知道,這個夢-------已經變成現實。
歐陽坷出現的次數沒有改變,他每天都回來,吃飯,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不過……他的眼睛不再隨眾享轉動。他會親昵地抱著眾享吻吻,甚至把他抱進房間激烈地做愛。
但是他的眼睛,不再深深注視眾享。他逃避眾享能把人的靈魂也穿透的目光,像要逃避這段讓人痛苦的感情。
他在保護眾享。歐陽坷儘量保持不變的狀態,雖然他已經無法承受這樣的愛情,但是有一點他非常清楚---------讓別人知道這種狀況的出現,就是眾享遭受攻擊的時候。
可以把這樣的情形堅持多久?歐陽坷疲憊地問自己。
 
看著眾享在身邊無聲無息,他覺得心疼,覺得有石頭壓在心上,壓得他呼吸不了,壓得他想對著大海狂呼。
他想擁抱眾享,卻明白那是陷入另一場痛苦的開端。
這樣的情勢,不知道應該怪眾享,還是該怪歐陽坷本身。
 
喻棱對一切不置一詞,他還是默默守在歐陽坷身邊,看兩人為情憔悴,傷盡了骨血。
「喻棱……」眾享在歐陽坷不在場的時候叫住喻棱。
喻棱站住腳。
眾享走到喻棱身邊,說:「你讓歐陽坷把我送回凡間吧。」他似乎已經下了決定,咬著唇說:「我不想再留在這裡。」
喻棱靜靜站了一下,他背對著眾享。眾享看不到他的神色。
很快,喻棱轉身過來,揚起手,向眾享精緻的臉甩去。
「啪!」
很響亮的聲音。這巴掌把眾享整個人打飛在地上。
喻棱冷冷看著摔倒的眾享,一言不發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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